沈笑山换了个略显闲散的坐姿,睨着她,“最起码,那些人里面,没有强人所难之余还振振有词的。”
两个人杠上了。
气氛愈发凝重,让人觉得压抑。
“我没有强人所难。了解、反思先生的生平,是因为一直觉得,能在你身上看到、领悟商魂。”陆语微微侧头,眯了眯目光清澈的大眼睛,态度诚挚地问,“先生,我错了么?”
沈笑山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你错了,也太抬举我了。”
“从文当如程知行,从武当如唐意航,从教当如董飞卿,从商当如沈慕江——此为天子所言,天下人都在这样传唱,天子与天下人也都错了么?”
她是真有的说。此刻,沈笑山后悔见她了。她是个麻烦,让人有火气却发不出的麻烦。
不待他接话,陆语已继续道:“我想着,以先生如今的地位,凡事都希望见到的人对你坦诚相待、毫无隐瞒。可是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事,有口难言,亦有苦难言。这是人之常情,就算你不曾如此,至交、亲信也一定遇到过。
“我如果不是到了没得选择的地步,不会通过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见先生。
“谈生意的事,就算我有准备,在今日,也是先生先问起。
“可是之后呢,单凭听了我的意图便满口否决,这一点,我不服——我详尽列出的产业明细,照市价估算只少不多,所述情形只能比实际情形要差。你看都没看一眼。”
她如他之前某一刻那样,笑容玩味,“谈生意该这样谈么?先生是不把自己当商人了,还是没了以往的魄力?”
噼里啪啦一通说,末了反过头来质疑他的品行,顺带着用了一记激将法。沈笑山目光转冷,却是话锋一转,“据我所知,前几日,你没头苍蝇似的寻找亲人,你姨父姨母离奇失踪,没有人看到他们与人争执或被劫持,莫名其妙不见了踪迹。
“所谓的他们有了下落,是这一两日的事。
“怎么说来着?他们结了善缘,随一位高僧走了。走之前,他们连告知你一声的工夫都没有?连请过往行人告知你的工夫都没有?
“若果真如此,所谓的养育你几年,也不过是只共处一屋檐下罢了。但凡有点儿情分,都该及时对你交代去向——高僧洞悉世事,怎么可能让一对明显有亲友的夫妻悄无声息地离开?怎么可能让那对夫妻的亲友寻找焦虑几日之久?若真有那位僧人,若真有神明,僧人当遭天谴。
“漏洞百出的一件事,你姨母的娘家人却信了,大张旗鼓地将消息传至街头巷尾,你缄默不语,便是默认了原府的行径。
“整件事里,你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原府深信不疑,你是不是功不可没?
“人活在世,有人得生恩,有人得养恩。几年的养育之恩,你回报的便是这等不孝行径?
“你说,我在朝廷用兵的年月发迹,的确是。我也确实曾与品行不佳的商人做过生意,可是,哪一个都没恶劣到你这般地步。百善孝为先,他们还是懂得的。
“有养育之恩的人刚有了所谓的下落,你便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与我相见,煞费苦心、机关算尽,诱使我与你谈生意,又一再振振有词地要我给你四千万两救急的银子。
“我想不通,怎样的难处,需得四千万两白银。而且听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月之内就必须给你?
“凭什么?
“我怎知你不是因为害人性命在先、牟取暴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