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山转脸看向面色惊疑不定的罗松,“拟出她的卖身契、生死文书,随即带上她这份家业明细,召集人手到陆家查账,传信给各地人手辅助核实。”
“是。”罗松硬着头皮应下,却站在原处不动弹,心说这又是何苦呢?那么好看又有见识的女孩子,定是万不得已才求您相助,不就四千万两么,于您又不是大数目,再说她不是三个月之内就会归还么?又是卖身契又是生死文书的,您把人吓得想不开了可怎么办?
沈笑山加重语气吩咐他:“磨墨!”
罗松吓得一哆嗦,“是!”再不敢有半分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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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上马车之前,点手唤就近的一名沈家小厮。
小厮快步走到她面前,“陆小姐,有何吩咐?”
“没什么。”陆语取出一个素色钱袋,掂了掂,递给他,“承蒙照应我的随从,一点点心意。”
小厮听着钱袋子发出的动静是铜钱相撞,便笑着行礼道谢,收下了。
车夫和跟车的人却发现陆语面色苍白如纸,双唇失色,俱是担心不已。
陆语上了车,吩咐道:“回傅宅。”随即放下车帘,关上车门,手虚浮无力地寻到车厢内的机关,几次才按下去。相应的暗格弹出来,她取出薄毯、薄被,胡乱铺上毯子,盖上薄被。
救姨父姨母所需的银两,只要沈家的人手不昧着良心低估陆家各处产业的价值,沈笑山就会在一个月之后拨给她。
生意谈成了。
也把自己搭进去了。
日后是生是死,是为奴为仆,还是受尽刑罚折辱,又能否赎身,不知道。
无所谓了。解决眼前危机最要紧。
丝丝缕缕的寒意从骨头缝里蔓延至周身,额头上不断沁出汗,胃一刻不停地翻腾着,喉间泛着腥甜味道。
到底是病情重了,还是被他难为威慑之下气得要吐血,不清楚。
她蜷缩起身形,阖了眼睑,不消多久,意识陷入混沌。
马车到了傅宅,翘首等待的无暇、无忧迎上来,恭声请陆语下车。
里面没有回应。
两个丫头打开车厢门,上了车。
“小姐?”无暇轻声唤着,抚了抚陆语的额头,沾了一手的汗。她失声道:“快去请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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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九,上午,沈宅。
罗松小心翼翼地把翡翠白菜、鸳鸯手镯放到沈笑山面前,透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禀道:“陆小姐昨日列的清单,除了那桌二百两的席面、六十文的四份干果,都照着买回来了,价钱分毫不差。昨日陆小姐走的时候,赏给一名小厮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一把铜钱、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小厮要我把银票给您,我替您做主赏他了,那是陆小姐给他的福分。”
沈笑山拿起一个鸳鸯手镯,对着光看水头、成色,“你摆出报丧的样子给谁看?我离死远着呢。”
罗松的脸拉得更长,“我是觉着吧,您对陆小姐这事儿,办得忒不厚道。人明摆着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也摆明了是经商的好苗子,结果怎么着?您三下两下就让人把命都交代在您手里了。”
沈笑山道:“谁让她连我双亲都挖苦。”
罗松诚实地道:“是您先数落人家师父、父亲的品行。她父亲都不在世了,您真有点儿过了。”
“我双亲就在世?”
罗松跟他说车轱辘话:“您先招人家的。”
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