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
“咱们该回家了。”
“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咱们今晚就不回去了。冰箱里有母乳,咱们儿子饿不着。”
路肖维亲了钟汀几下,便忍着冲动把她放开了,他还有别的安排。
钟汀的尖叫路肖维最终在车里听到了,他故意把车开得很快。
夜里,路肖维开车带钟汀去郊外观星。到了上山的时候,车速才终于趋于平稳。
等到车停下来的时候,钟汀突然毫无防备地哭了起来,路肖维去给她擦泪。
“你干嘛开这么快啊要出了事儿怎么办你知道新闻一出来网友会怎么说咱俩吗一对神经病夫妻为了看星星在马路上开快车出意外死掉了。”
路肖维被她给逗笑了,“你都死了,别人怎么看你有什么要紧”
“可我不想死啊,我上有父母,下有儿子。我好不容易和你过两天好日子,我还想一直过下去呢,我想看着咱俩的儿子长大成人,生儿育女。我想长命百岁,四世同堂,我想过那种最庸俗的幸福生活,你给我买的钻戒,我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换了以前,路肖维会说,你怎么知道咱们的儿子一定会结婚生子,人生里充满着意外和不可确定性。本质上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这时他都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钟汀抱住,听她念叨着对未来的种种庸俗构想。
他想,如果这样过,也很不坏。
和钟汀刚分手不久,路肖维开始拍星空。跟宇宙洪荒相比,人类感情上的这点儿得意失意实在不值一提。
当遥望夜空的时候,他确实意识到了人类感情的微不足道,但同时他更感到了自己的微末。在某一刻,他甚至理解了自己的父亲,理解了他在家谱上的执着,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太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儿什么了,但即使子子孙孙无穷匮,相对宇宙,也并不值一提。
有一次他去郊区山顶拍星轨,夜里湿气重,他头上沾满了露水,某一瞬间,他突然想握住一个人的手,来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孤独感。也没别的人可想,只能想到钟汀。这个想法让他自暴自弃,但他坚决不肯破罐子破摔,于是他没拍到满意的照片就下山了。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路肖维带来的望远镜和相机都没派上用场,他就是和钟汀坐在那里,用肉眼看天上的星星。
有时候记录,并不需要用相机。山顶露水重,他把带来的外套给钟汀披上,又去给她戴帽子,钟汀握住了他的手,一根一根去数他的手指,“你的手可真巧啊”
他任由她去数,纳罕她为何会有如此感叹。
夜里在山上露营的时候,路肖维给钟汀讲鬼故事,她枕着他的胳膊,并不害怕,还去找故事里面的漏洞。路肖维的计划失效,只能暗自检讨自己讲故事的能力不足。倒是后来她自己讲画皮,讲着讲着背后冒起了汗,往他怀里钻。他无奈地去刮她的鼻子,“你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吗”
钟汀吃着路肖维为她准备的点心看太阳一点点升起,她把豌豆黄往路肖维嘴里塞,“你也吃一口。”
从山上回来后不久,钟汀发现,自己儿子对他爸爸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她认为丈夫有必要对儿子示一下好。
在某天早晨,路肖维终于得空给儿子做了一顿胡萝卜南瓜泥,他舀了一勺给钟汀,“你看我做得怎么样”
钟汀明显犹疑了一下,“挺好的。”
“你是不是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联想”
“什么啊”钟汀尝了一口,“咱儿子要是不喜欢吃,你可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