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了,信不信由你。”
苏禾说完,心里也是松快下来,一时竟生出了破罐破摔的念头。她确实欺骗在先,现在栽了跟头也是活该,没什么好再狡辩,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大概她跟徐立冬是真的没法再处了。
现在在徐立冬眼里,她不仅是个骗子,还是犯罪分子,一定是糟糕透顶了。
苏禾下了炕,把分藏在屋里各个角落的钱全部拿了出来,放在炕头的木箱上,看了眼仍似有怒意的徐立冬,低声道:“这是我从杨四海那得来的,都在这了。”
顿了顿,她又道:“什么时候要我去公安局问话,我都配合。”
见她似乎想抓自己衣袖,但还没碰到便缩回了手,十分害怕的样子,徐立冬忽然有丝后悔,自己不该像对待其他人犯那样对待她,可一想到她不顾自己先前给她的教训,屡次犯法,并且一再欺瞒自己,刚生出的那点悔意,已被更大的怒意和失望压下去。
“钱我拿走,需要审问你的时候,自然有人过来传唤。”徐立冬挪开视线,终是这么说了句。
见他有要走的意思,苏禾忙道:“大哥,如果你不急,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徐立冬连夜过来,无非是向她求证,现在得到她亲口承认,无疑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浇灭他来时所有遐想,脑中混乱至极,待听她说还有事,也不知为何,徐立冬似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一时竟不愿去面对,想也不想便道:“我还有事,以后再说!”说完,余光看了眼烛光下脸儿黄黄的女人,走了。
苏禾仍在炕上坐着,盯着一处地怔怔出神。也不知过多久,忽得听到一道窃窃声音:“嫂子,是大哥过来了?”
苏禾回过神来,察觉到脸上冰凉一片,忙抹了下脸,向徐秋来招手道:“下面冷,快上来。”
徐秋来脱了鞋爬上炕,有些不安的看着苏禾,良久才小声问:“大哥过来干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苏禾摇摇头,意识到声音里已带了哽咽,忙把徐秋来搂进怀里,不叫他看见,待缓过了劲才道:“秋来,嫂子可能没办法让你进城念书了。”
徐秋来立刻摇头,懂事道:“没事的嫂子,其实我不想去城里,乡下多好,到处都是咱们认识的人,要是去了城里,我会害怕。”
苏禾摸摸他脑袋,笑了下。
这夜苏禾一直没睡,熬到五点多外头天朦胧亮的时候,她起了。没有像往常那样洗过脸之后擦雪花膏,而是把炕头木箱上那盒万紫千红牌雪花膏扣上了盒盖,压在箱底。之后又把还没拆封的两根润面油,以及那双崭新的皮鞋,全部放进了篮里,拿件罩衫盖上。
做好这些,苏禾轻摇了下尚在睡梦中的徐秋来,轻声道:“秋来,我去趟县城,如果没回来你别担心,照顾好家里,有事去找五叔。”
这会儿徐秋来没完全清醒,脑子还不大灵敏,迷迷糊糊嗯了声,道:“那嫂子你早去早回。”
苏禾应下,踩着薄雾出门了。
到公安局时,不过八九点,苏禾站在门口,见办公室里几个公安身影忙碌,踟躇了下,一时不知该找谁。
恰好刘红军转身,瞧见了她,先是愣了下,然后往西边审讯室那个背对门口而坐的冷硬身影瞟了眼,故意大声道:“大妹子,过来找冬子啊!”
他话音落下,注意到审讯室里坐的那个回了头,不过也只是回头扫了眼而已,便很快转回身去,跟尊大佛似的仍旧坐那儿纹丝不动。
再看苏禾,已是摇摇头,低道:“不是,我是来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