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就是少了个礼物,少了条短信,明知道不能代表什么,他却是寝食难安,坐立不宁,工作无法专心,连过马路都很危险。
焦躁这种东西会传染,他家里的父母,照料父母做事的人,再加上家里那只不许进他屋子的狗都受了波及,倒是左萱一个人,平静娴雅,每天上一次门,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赫檀这上刀山下油锅的煎熬,直到他从周煊旁边气势汹汹地擦了过去,终于烟消云散,雨过云舒。
他坐在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文件旁边想,这么多年了,他还喜欢周煊吗?
喜欢的吧。要是不喜欢,怎么会这么焦躁呢?
赫檀失神地看向自己的手,动摇了一下。
是喜欢的。他心想。
大概到了这个年纪,早已不再喜欢什么人了,只年少时那点刻骨铭心的喜欢一直埋着,幸而保存埋藏得很好,依旧留存到现在,留有一个完整的影子,让他在这堆积如山的琐事与事务中,能得以片刻的喘息。
或许就是藏得太好了,一直揣在心里,实际上却脆得像个夏日里孩子吹出的彩色泡泡,生怕被人无情打碎了,便再也难寻踪影。
确实是喜欢的。他得出了答案。
只是太喜欢了,反倒觉得不真切起来,迟迟不敢伸出手,生怕只是一个幻影,一旦触碰就消失不见。
毕竟,这世上情深的人已经愈来愈少了。
这倒是让赫氏太平不少,因为不知名原因而暴躁的人终于宽和起来了,做事也稳重多了,大家都感到很安心。
至于周煊那边,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姐你怎么又和赫檀吵起来了?”
奈何周怡死不承认,他也不能多说什么,说来说去都怪他自己,为什么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家里的死对头。
可是那又怎么办呢?喜欢这个东西,和仇恨一样,谁也不记得契机到底是什么,仿佛只是一个推动力,一旦开始了,就剩下无穷无尽的惯性。
坐在这辆已经向前的火车上,停下如何容易,就算是已经狠下心踩下刹车,也要眼睁睁看着那惯性绵延持续,直到最后一丝惯性也消失不再为止。
喜欢这东西,一旦衍生出来了,便无比强大,周煊心想,要是想去和它作对,无异于螳臂当车,而他既没这份勇气,也没那份决心,只得眼睁睁看着惯性继续,一直向那无尽头的深渊驶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赫檀马上就要结婚了,当初他明明订了婚,自己反而更加不死心,这下好了,势必要往那火坑里跳。
他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也是心猿意马,一片茫然。
不知怎的就到了晚上,容慢云给他打电话,说学校里出了点事,麻烦他去接容小竹放学。
周煊听着她声音不太对,问道:“你没事吧?”
容慢云说:“我能有什么事呀,你接了她,让她和你呆一晚上吧。”
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她不说,周煊也不好意思问。
过了一会儿,等他下班,去学校门口等容小竹,心里想时间是真快啊,这三年,容小竹从小学跳到了初中又跳到了高中,而他,他喜欢了一个人,三年前那个人订婚了,三年后那个人还是订婚了,相当于他屁也没得到。
他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他猛地转过头,发现赫檀正靠在一辆车上抽烟,深灰色的西装穿得贴身,整个人瘦高瘦高的在暮色里分外好看。
落日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