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眼泪掉得更急:“这还是嫡亲的骨肉呢,就这样连条命都不给老爷留吗?老爷,是不是你昨日里要收回帖子,才让人发了急?不如那帖子咱们不要了,还是还了二老爷吧。”
邢夫人想得十分明白,就算是自己从现在开始好生养着贾琮,他却才四岁。若是贾赦不在了,能不能长成都两说——没见琏儿都娶媳妇的人了,昨日里老太太与二老爷还是想打就要打?
“要不老爷,咱们搬出去住吧,这府也好,院子也好都给他们就是。总要保下命才好。我还有几个嫁妆…”说到自己的嫁妆,邢夫人说不下去了——贾赦虽然偏居东大院,可是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自己那点嫁妆又能支撑贾赦过几日?
贾赦听邢夫人说到搬出去,心下就是一动:这未尝不能算是个以退为进的好办法。又听邢夫人只想保他一命,就连自己珍藏密敛的嫁妆都要拿出来,也有些感动:
“你才有几个钱,就是要搬出去,老爷也还养得起你。我还有事出去一趟,你今日把书房给我收拾出来。”说着就起身想走。
就见邢夫人以不似自己年纪的敏捷,一下子快步走到了门口,堵着门一脸紧张地问:“老爷想去哪儿?”
这还真是给张好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贾赦没好气地道:“琏儿已经去扬州了,我不得上顺天府问问,那赖大招没招供,劫我的贼人可有了下落?!娘的,敢劫老爷我,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定让他世世为奴!”
外头有丫头的请安之声,贾赦看着邢夫人一皱眉:“她怎么来了?”可是儿媳妇来了,自己夫妻也不好再这么站着,两人又重回到饭桌前坐好。
来得正是王熙凤。只见她一进门,就满面含笑地向着二人行礼,口称请安来迟,请两位上人原谅。又关心贾赦可否受惊,邢夫人夜间是否担心等事。
贾赦对她印象不佳,不耐与她多说,起身又要出门。邢夫人又要拦着,王熙凤一问,才知道贾赦竟要自己亲去顺天府问案子进展。
她即有心与贾赦等人修复关系,也就出主意道:“老爷自来不曾受过这样的气,想着一下子就把贼人拿住了,自是人之常情。”
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老爷且想,昨日老爷之事怕是已经传得尽人皆知,外人不知道老爷雄才大略的,这点小小惊吓对老爷算不得什么。说不得一会儿老亲故旧们,就得上门来替老爷压惊。到时见老爷还能出门,怕是觉得昨日咱们府上小题大做了。”
这话也算是尽情理。不管贾赦外头名声如何,他都是荣国府的家主,出了这么惊悚之事,别人上门探望一二也是人之常情。这女人倒想得还算周到。
邢夫人见贾赦不语,小心问道:“即是如此,不如让秦管家替老爷去问问,老爷只管在家里静养几日吧?不如老爷就在上房里静养,我让人给老爷把书房收拾出来。”
“这么点儿小事,何用太太操心。”王熙凤笑道:“平日里我少在太太跟前孝敬,不如今日就让我替太太分个忧。”
贾赦却不愿意让王熙凤进自己的书房——邢夫人胆子小,见识又浅,好些东西她也只知道是好,却说不出好在哪里。王熙凤却不一样,她在娘家也是见识过好东西的,说不得就能看出一些东西的出处。
更何况看她与贾琏相处,怕是会与那东西同心,这就不得不防了——自己的好些东西,可是准备留给琮儿,不再给那个名义上的嫡长子。
因此贾赦只道:“我即是受惊在你太太这里静养,那府里老太太那里也就不去请安了。你婆婆要给我寻太医,也过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