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鼎对贾母说话已经全无了敬意:“姑母还是想清楚了再说话的好。大表兄想着盘公中帐物,也是人之常情。说不到什么认不认母亲的份上。再说大表兄对姑母孝顺与否,不光我们兄弟看在眼里,就是这一京城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呢。史家的族老们,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贾母见史鼎又拿史家族老来威胁自己,便知今日不让贾赦点算,怕也拖不了两日。自己与贾赦明显已经失和,贾政官职明显不如贾赦,那娘家的助力,她是万万不能再失去。
现在史家当家的只是侄子,与自己平日里都是面子情,若是族老们真的想开祠堂,怕是他们连劝说一下都不会,更可能亲自召集人呢!
咬着牙,贾母又看向还劝贾赦稍安勿燥的王子腾,语气中带了凄楚:“亲家舅舅,这凤丫头是你的侄女,元春、宝玉两个可也是你的亲外甥,你竟真的看着他们衣食无着吗?”
贾赦听了就是一笑,向着王子就要拱手,让王子腾一把给压了下去。他一边压着贾赦的手,一面转头看向贾母:“老太太这是认定了我那妹子管家之时,动用了公中财物不成?还请老太太放心,若真是如此,那她自有嫁妆,该赔补的定会赔补。若是她敢说一声不补,我这个做兄长的,定会教她何为妇德!”
贾赦从王子腾手下抽出自己的手,向着人伸了一下大拇指:“好,亲家,你这才是做人兄长的样子。佩服、佩服。”
得了他佩服的王子腾让他臊得满面通红,贾政有心想说什么,也让王子腾一个眼风扫过,不敢再言。
贾母至此也知大势已去,不得不让人请了王夫人过来。在座之人皆是亲戚,又都是这个年岁了,也无回避之说。王夫人自是一进屋子就看到了自己哥哥。
等着听完了贾母所言,让她现在就交出公中的钥匙与帐本,王夫人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说话的声音都颤得找不准该发哪个:“现,现,现在就交?”
贾母见她这样表现,没来由地心里竟生出了些快意,得意地看了王子腾一眼:“是,你兄长也觉得,现在你就交出钥匙与帐本子,由着他们与老大一起点算了,才算是公道。”
王夫人不敢相信地看了王子腾一眼:“兄长!”这一声倒是叫得又快又急,让王子腾觉得自己真不该劝贾赦留下不走!他就算是知道内宅当家的太太们,大多会做些私房,可是看妹子的样子,她这私房怕是做得有点儿大了。
就算是让贾赦刚才一走了之又如何,那总是他们贾家之事。现在可好,王家女行事如何,全都现到了史家人的眼中。不过还好,贾赦手里留下的可是先国公夫人时的帐本子,看刚才的表现,怕是这位史老太君,手里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世人皆是如此,如果做坏事的只有自己,那还怕人发现,想着遮掩。可是等着发现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时候,就会把那遮羞之布一把撕下——谁又比谁好到哪儿去?!
因此王子腾只是阴沉着脸,向着王夫人道:“当日母亲在日是怎么教导你们姐妹的?可是出嫁的日子太长了,连三从四德都忘记了?!”
史家兄弟都佩服地看向王子腾,觉得他这话说得不错,若是新妇的话,还能说是家教不好。可是已经嫁人多年的姑奶奶还出问题,自然是夫家的风气所致,赖不到娘家头上。
哎,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一层呢?三人又都用余光看向老神在在的贾赦。人家贾赦才不管王子腾说话里是不是有骨头,他不过是个老纨绔,这么高深的话,他听不懂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