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细胞都隐隐地兴奋着,战栗着,不知所措。
“我等你到五点半。”
陆含谦哽了一下,无意识地在下唇舔了舔,压抑地低声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行至一半,天空开始渐渐下雨。
绵密的雨幕仿佛一盆一盆泼下来的水,下水道哗啦啦响个不停,雨滴打在地上,激起一层白色的水汽。
车外行人步履匆匆,在瓢泼大雨中着急赶路。
林言看了眼时间:五点十九。
“师傅,离晋野大厦还有多久能到?”
林言看着前面堵着的一长排车龙,问。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林言一眼,同样无可奈何:“只剩下三四公里的路。要是不堵,最多五六分钟。但现在堵成这样,还要多久不好说。”
林言默了默,想到陆含谦放的话,从口袋掏出张现金,提前递给了司机:“麻烦前面停车,我自己走过去。”
五点二十三的时候,林言从车上下来。
他没有伞,被淋得头发脸上都是水。
等走进陆含谦公司大厅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了。
他每走一步,光洁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就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雨水印子。
还远不到六点,但电梯已经全部停运了。
——陆含谦给所有员工提前下了班,就是为了捉弄林言,叫他自己爬楼梯爬到十七楼。
为了赶那最后七分钟,林言是冒雨跑过来的。
他本就已经喘的不行,肺里仿佛有一簇火苗,在顺着气管往上爬,烧的连呼吸都觉得疼。此刻望着这看都看不到头的楼梯,简直不知道得爬到什么时候。
从头到脚,林言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滴水,他从未这样狼狈过。
此时外头已经全黑了,林言打着手机照明灯,在黑暗的楼梯间一层层往上走。
白色的大理石光洁冰冷,灯光照在上面,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森然。
林言可以想象得到,在这漆黑的大厦之外,是低垂的夜幕,交替闪烁的霓虹灯,温暖连绵的万家灯火,繁华似锦的红尘俗世。
可是这些,从未属于过他。
大约到十三层的时候,林言实在太累了,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贴在他的皮肤上,像吐着信子的冷蛇。
腿像灌了铅,心脏跳得很快,林言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点耳鸣。
陆含谦打来电话,林言哆嗦着手,麻木地滑亮屏幕,摁下接听键:
“我到了,在十四楼。”
他说。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办公室在十七楼?”
陆含谦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林言,这就是你的听话?”
林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地闭着眼:“……我真的走不动了。陆含谦,我的心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什么叫折腾。”
陆含谦反问他:“林言,你为什么来迟了,不如叫我猜猜看?”
“因为你找不到我送给你的风衣——”
他漠然道:“你会想,那个人渣什么时候送给我过风衣?是哪一件?你打开衣柜,发现满柜子都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但是它们被你随意地丢弃成一堆,像堆破烂一样仍在衣柜角落里,等着积尘,无人知晓地融纤,腐烂。”
“……”
陆含谦笑了一下,接着问:“林言,你花了多久找到它的,不如告诉我,兴许能叫我高兴一些?”
林言沉默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