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越轻叹,抬手摸摸她的头,宽大的手掌从头顶轻轻滑下来,停在她的后脑勺,然后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郁蔓蔓静静听着,沉默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所以后来,他们就一直觉得我是奶奶硬要留下的,跟他们没什么责任,怪不得一个个都不想管我,都推给爷爷奶奶两个偌大年纪的老人家。”郁蔓蔓恶狠狠骂了一句,“五千块钱把我卖掉。呵呵,真恶心,现在一个个倒是拿我当人了。”
“蔓蔓,都过去了。”陶越的手安慰地停留在她肩上。
“很多事也许是各种原因造成的吧。生活没那么多现世安稳,郁家条件的确不好,樊家也的确怕违反计划生育。蔓蔓,活在当下,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了,这些事别去想了,想多了只会让人不开心。”
哼,问题是她现在过得哪儿好了?都没几天活头了。
当然这个话郁蔓蔓可不敢在陶越面前吐露半个字,不然她敢肯定,这家伙肯定一边骂她胡说八道,一边马上就发动车子,连夜送她去医院,从头检查到脚趾甲。
那她还玩什么?
“蔓蔓,你知道小时候奶奶为什么那么宠你吗,比你弟弟妹妹、堂弟堂妹他们都要宠着。”
还真是这样。郁蔓蔓想起小时候,龙凤胎和二叔家的堂弟堂妹都没跟奶奶那么亲。
“奶奶总是特别心疼你,生父母不要,养父母不疼,总觉得老天爷亏欠你了似的,奶奶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是你给郁家引来了龙凤胎,说你爸妈亏欠你。所以她就越发疼你,看得比其他孙子孙女都重要,捧在手心里,简直都娇惯溺爱了。”
陶越说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也就是你生性的乖巧胆小,不然还不知得惯成个什么样子。蔓蔓你看,有失必有得,有人羡慕你呢。”
“老天爷就是亏欠我,奶奶还没到八十岁就过世了。”郁蔓蔓心说,不仅如此,还让她年纪轻轻得了白血病,小命呜呼,哪里公平了?
“行啦,不许这样。”陶越揉揉她的头,顺手理了下她柔软的发丝,静静赔着她一会儿。冬夜的田野越发静谧,车里暖气开得很足,车窗玻璃都开始凝上水雾了。
郁蔓蔓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专注地望着车窗外,抬手擦去玻璃上的细小水珠。陶越打开暖风吹了一会儿,水雾少了一些,他发动车子,沿着寂静的乡村公路慢慢开着,一直围着整个镇区转了一大圈,夜深人静,田野里偶尔传来几声什么鸟的鸣叫。
“回去吧。还是被窝里舒服。”郁蔓蔓打了个哈欠,“我才不跟那些人生气,不值得。”
陶越于是慢悠悠把车开上回镇的路。
“华子哥,你说这个时候……”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的语音说:“你说这个时候要是有一碗热热的羊肉汤,稍放点儿辣椒孜然,多么合乎情境。”
“……”陶越摇头失笑,熊孩子,这就满血复活了?他无奈笑道:“这都几点了?就算现在开车去,人家店里也该打烊了。下回再吃吧。”
郁蔓蔓偏还追问:“下回哪回?就要吃上次那家。”
“明天,明天行了吧?”陶越一副哄小孩的口气,“明天下午带你去吃,顺便去县城溜达一圈。我明天答应明天帮人家送花材去县城。”
“又送花材?”郁蔓蔓瞟了他一眼,从座位上坐直身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华子哥,我问你,你帮人家送货是义务劳动?还是收钱的?”
“收钱啊。之前除了帮五婶家送了几次菜,用的他们自己家的农用车,我也就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