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后到了这时仍未安睡,一向好脾气的她,破天荒发了大火。她横眉冷黛,满面寒霜:“说,到底怎么回事?!”
在她面前,一排宫女跪伏于地,身子微微颤抖。为首者壮着胆子,带着哭腔,颤巍巍道:“太后,奴婢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汤泉宫的偏殿内躺着年轻的皇帝和今天刚进宫的淑妃。谁都不知道他们在汤泉池边发生了什么,大家听到动静,匆匆进去看时,见两人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太医院的老太医们也诊不出个缘由。
方太后又岂能不怒?
“太后,太后,淑妃娘娘醒了!”
方太后闻言,凤目微扬:“皇上呢?”
小宫女摇了摇头:“皇上还没醒。”
方太后皱眉,沉声道:“扶哀家去看一看淑妃。”
皇帝与淑妃情况相似,其中一个已经醒来,那另一个想必也不远了。
—— ——
赵臻刚一睁开眼,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清了清嗓子,一声“来人”还未出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张他异常熟悉的脸。
“母后?”
方太后诧异于淑妃郑握瑜的称呼,但转念一想,如今她是皇帝的妃子,斗胆叫她一声“母后”,虽然失礼,却也不算什么。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低声问:“淑妃,到底怎么回事?”
“儿臣正想问母后呢,太傅千金,大家闺秀,学的都是什么规矩?!”赵臻恚怒,不曾留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陡然尖利起来。
方太后皱眉:“你说什么?”
赵臻冷哼一声,手掌撑着床想要坐起身来:“母后选的好淑妃……”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啊。
他的声音不是他的声音。他说话没这么纤细娇柔。他的手也不是他的手,这软绵绵的像什么样子?甚至是他胸前也不知何故变得沉甸甸的。
他下意识伸手去碰触,只觉一片绵软滑腻。
这陌生的触感,十六岁的他不难猜出是什么。
他的手不自觉发颤,身体不停地打摆子,连上下牙齿也跟着相撞,咯咯作响。
赵臻的视线掠过自己明显缩小了不止一圈的手,以及胳膊上那有些熟悉的红纱,短短数息间,脑海中已浮现了许多念头 。
他重重喘了一口粗气:“请母后屏退左右。”
方太后心中讶异,却没有拒绝,命宫人内监退下。
“母后,帮朕拿面镜子来。”
方太后瞳孔骤缩:“淑妃,你胡说什么?!”郑氏刚一醒过来,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谁想对方这会儿居然在她耳旁炸了一个惊雷。
母后?朕?这,这……
赵臻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朕不是淑妃。”
他这会儿也猜到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居然变成了郑握瑜。不过他自认是经过风浪的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半坐着,声音极低:“母后不认得儿子了么?”
方太后眉心青筋突突直跳,眼前这张脸明明是郑握瑜的脸,偏偏却用皇帝的语气来说话,着实诡异。她后退一步,冷喝一声:“大胆郑氏,你发了什么疯?竟然冒充皇帝?”
赵臻毫无惧意,他低低一笑:“好孩子,你要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忍’,只有忍下来了,才能成大事。”
他这话刚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