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彻心下一琢磨,顾晚筠说的有道理,现在这种时候不应该输给了大哥,这进京的头一件事,若是都让步给他,气势上就输了一成,还如何跟他争储君之位甚至将来争皇位?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想将顾晚筠交到大哥手中,让大哥不知道怎么折磨摧残人家,或者要了人家的性命。
而且若是让舅舅知道他把顾晚筠拱手让人,肯定也会臭骂他一顿,他也不想真如外头人所说的那样,什么都靠舅舅……舅舅不过是他的亲信臣属罢了。
至于怎么把顾晚筠带回去,又不可能当真明抢,虽然二人带来兵力相当,但是让父王知道两兄弟进城先来抢一个女人,而且自家亲军内讧打起来了,那还了得?
不论如何,今日他若带不走顾晚筠,也不能叫大哥轻易带走!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带走!
裴延彻想了想,笑道:“其实,我就是想见识见识,不知大哥打算如何处置,让我旁观可好?”
裴延潇淡漠道:“场面太过血腥,唯恐引起不适,不适合第三者旁观。”
“……”顾晚筠拳头攥得更紧了,什么叫场面太过血腥?
裴延彻失笑:“大哥开什么玩笑,战场上哪种血腥场面没见过,不论五马分尸还是开膛破肚都不在话下,难不成还能比这更血腥?”
裴延潇点头:“说不准。”
“……”顾晚筠冷汗直流,天啊,比五马分尸,开膛破肚更血腥?难不成,裴延潇是打算将她给凌迟?
不行不行,一定要抓紧裴延彻这根救命稻草!今天能不能活命全靠他了!
给顾晚筠吓得脸色苍白,又拉住了裴延彻的袖子,小声递话道:“裕王说过要善待俘虏的。”
裴延彻明白她的意思,轻咳两声道:“大哥,其实我觉得,你这么滥用私刑恐怕不太妥吧?”
裴延潇轻哼一声:“不过是战俘而已,有何不妥?”
裴延彻上前,围着那轮椅,大义凛然的论述起来:“那就更为不妥了!父王交代过善待俘虏,毕竟都是一国之民没有敌我之分,大哥作为世子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该投入太多私人恩怨,跟一个弱女子计较……所以我觉得大哥应该处置得公正严明一些,滥用私刑只怕不能服众。”
裴延潇声音低沉了几分,冷笑道:“那你觉得,如何处置才能服众?”
裴延彻想了想,道:“其他反抗父王的大臣,其家眷妻女,充其量发配到教坊司或者浣衣局,我觉得应该一视同仁,顾大姑娘也该如此处置才合理,绝不可用私刑!”
裕王原本就是皇帝的同胞兄弟,曾在京中参政数年,文武百官都对他的野心并不陌生,三年前就因为谋反的企图暴露,皇帝设法给他剥夺兵权,撵到蜀地,只恨皇帝仁慈,加上太后求情,念在他是同胞兄弟没有斩草除根,没想到又卷土重来。
所以裕王就算登基,这天下依旧是大梁的天下,不过是亲弟弟反了哥哥而已。
有人识时务者为俊杰,选择拥戴裕王称帝,自然也有不少顽固不化的忠臣会因反抗他而落罪,免不了被赐死或流放的结局,抄家之后其罪臣妻女就会被打发去教坊司为官妓,或者变卖为奴。
顾晚筠一听,心下当时就凉了一截……她被发配去哪里都没关系,但是母亲病成这样,只能好吃好住得伺候着,哪里也不能去。
顾晚筠本来想跪下给母亲求情的,还没跪……
裴延潇幽幽的目光挪到了顾晚筠身上,头一回盯着她不转眼,冷笑道:“这样会不会太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