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又望着青鹤居士说出了那句定论。
儒门中人没有反驳,只有白鹿先生和紫燕山人向前走出,一人取回青鹤居士的戒尺和佩剑,一人扶住青鹤居士,给他喂药。
司空道玄开口道“是我们输了,是道门胜了。”
李玄都收起“人间世”,道了一声“承让”。
司空道玄神情复杂,望着李玄都,说道“清平先生,那日你造访万象学宫,老夫曾与你有过一番深谈,你今日所作所为,不知日后可会后悔?”
李玄都沉默了片刻,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宁奇叹息一声,“老夫没记错的话,当年张家大小姐曾经赠给清平先生一首《调寄沁园春·太平》,里面就有一句‘英雄枭雄?正道邪道?留待百年后世评。’如今看来,还是张大小姐更知清平先生心意。”
好巧不巧,秦素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她没有靠近,远远地驻马而立,可李玄都知道她肯定听到了。
李玄都沉默不语。
当年他与张白月诀别,张白月的确为了他写了一首词,不过只有上阕,没有下阕。
上阕是张白月所作,赠予李玄都。
一剑西来,大江东去,气横掖庭。
问如何承平,难得清平,斩却乱世,可开太平?
英雄枭雄?正道邪道?留待百年后世评。
忆往昔,光寒十九州,青锋无情。
下阕是李玄都自己后来补上,表明心志。
百年江湖意气。天下起风雷万里埃。
叹此生浮沉,风波难定;十年一剑,侠骨峥嵘。
袖藏青蛇,腰悬三尺,脚踏人间路不平。
朝天阙,看剑气纵横,再开青冥。
这首词,李玄都只是对胡良和周淑宁提起过,可儒门中人竟是知道了,由此看来,他在儒门中人身上下功夫,儒门中人也没少在他的身上下功夫。并非他怀疑胡良和周淑宁,而是他怀疑这两人身旁都有儒门中人蛰伏。
一时间,李玄都脑海中思绪纷杂,迟迟没有作答。
便在这时,张静修开口了,“宁大祭酒,认真说起来,张肃卿的老师与你同出一门,张肃卿与你也有交情,当年张氏一门倾覆
,你不救张氏父子也就罢了,可为何连他的女儿也不搭救?自古以来,庙堂获罪,女子至多是发卖,很少有死罪。若是都不救也就罢了,可宁大祭酒又为何收留了施宗曦?难道宁大祭酒指望着我们这些道门中人相救吗?还是宁大祭酒对张肃卿心怀怨恨不满?”
此事却是宁奇理亏,被张静修半是点破之后,宁奇顿时铁青了脸,无言以对。
趁此时机,李玄都已经整理好了思绪,说道“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多说无益。还是说今日比武,儒门中人输了,便应践行赌约,不再插手道门之事。”
李道虚淡然道“正是,若是儒门不想遵守约定,那也不必废话,正好先把万象学宫打烂,我们再说其他。”
秦清轻咳几声,“李先生所言正是我想说的,刚才大天师已经说了,各大学宫、各大书院皆在,弟子皆在,若是毁约,可以不按规矩行事,你们也是认可了的。”
司空道玄赶忙道“我们当然遵守约定,绝无反悔之意,道门要在龙门府召开大会,我们儒门绝无半分干预,也会派人到场祝贺。”
李道虚笑了笑,“还是司空兄讲道理,偌大一座万象学宫,也就剩下你一个厚道人,你可要好好活,不要死在那些混账之人的前头。”
司空道玄苦笑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