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书房,瓷器掉了一地,瓷片亦是触及地板之后向上飞溅。他只顾撩起阔袖来护她,自己的手就露在外头,定是那时被划伤了的。
“我看看”司檀自羞赧中抽离,锁着眉头,急急拉过他的手来查看。
伤口虽短,却是很深。零零碎碎的,还有些瓷片碎末浸在口子里。“奇怪,这么深的,没有流血吗我方才怎就没发觉你手背上有伤”
她垂首间随口这么一嘟囔,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掠过。闻亦迅速抽回手,温声道“我无事。”
“可你明明”司檀又伸了伸手,可是闻亦不许她看,她力气本就小,拉着他的袖子怎么拽都拽不动。
“我去让卓焉找个大夫来瞧瞧。”无奈之下她停了手,左右环视一圈,便要爬着起身去唤卓焉。
闻亦一把将她箍在怀里,她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就像是抱着一只软绒绒的兔子。他拥的很紧,怀抱虽是冰凉透骨,可洒向她的缕缕目光却是温柔若水。
司檀有些局促,又怕他再附身来亲她,慌忙以手护唇,晶亮的眼睛左右流转,有清凌水波徐徐浸染。
闻亦唇畔微弯,面上溢满轻缓如云的笑意。带着如雪般冰凉的指腹触及她发热的脸颊,冷热相撞,一股干涩涌上唇瓣。指腹向上慢移,稍稍停顿之后,便覆上她的眼睑。凉凉的触感像是鹅毛白雪落下,带动着她的睫毛都在瑟瑟颤栗。
自右往左,指腹幽幽抚过
也就一瞬间,司檀眼神迷离,目光涣散。不稍片刻,两眼睑开始忍不住的相互打架。她努力撑了撑眼皮,却是徒劳。困意顷刻间便自眼睛周围传遍全身,且有无法阻挠之势。
眼前的那张脸越来越模糊,脖颈一软,整个人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她使力揉揉眼睛,还是无用,且越来越觉得朦胧又昏沉。
“闻亦,我好困”
闻亦轻轻扳过她摇摆的脑袋,就靠在自己的胸口处。声线微粗,音色低柔,道“困就睡吧。”
没挣扎多久,司檀便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闻亦抱起她回了房,退了鞋袜,轻轻放在软塌上。陷入混沌的司檀一动不动,像是被抽去魂魄的木偶。闻亦取过薄毯盖在她身上,眸色转暗,面容渐沉。
榻前伫立良久,他右手缓缓覆在司檀的额头,“好好睡一觉,忘了你所看到的。”
如烟似云的一缕微光冉冉升腾,至他的手掌间袅袅盘旋后消失不见。
收了手的闻亦,稍稍犹疑之后迈步。没几步,回望一眼安静阖眸的司檀再回身时,他的目光骤然转凉,似山巅寒流肆意倾泻而下。
刚进了院门的湘南、湘雪二人见闻亦这么冷着脸,心头一紧,慌忙屈膝行了一礼。
闻亦并未应答,湘雪低眉浅思之后盈盈上前一步,嗓音细柔婉转,似百灵高歌“侯爷,午膳是端来院中,还是要转往食厅”
闻亦悠然转眸,在扫向她时,乍然转作一道道如钩般凌厉的寒光。面上看去毫无波澜,分不清是怒是忧。可幽幽难测的瞳孔中,深沉的好似墨入清池,顷刻间,深暗便如阴云般疯狂晕染开来。
还未起身的湘雪心口紧缩成团,撑着地的两臂隐隐打着颤。或是心虚,她的头低了再低。
闻亦收起冷冽的目光,悠声道“若没记错,你与这府内王副管事乃是同乡”
此言一出,湘雪虚汗频频,脊背衣衫也是湿了好大一滩。隐隐之中,她好似有所意识。
但很快,她在心里又将其否决掉。那王副管事会作画,更是偏爱描绘各式男女欢好之貌。这些,也是极少人知晓的。侯爷平日不怎关心府内上下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