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杨先生翻看得太急,亦或是以为知道了,便连着翻过了。”
温兰心想,那倒也有可能,点头道:
“不知此书著者是谁,竟然能对天下事洞察得如此清楚。若此人肯辅佐明君,定然是安邦定国的稀世之才。”
书生摇头道:“那也未必。这世上智者不计其数,智冠天下者当属苍梧慕云氏,可即便是两代太师府,也未能使苍梧国一统天下,何况是这样一册史书的著者,至多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又说什么安邦定国呢?”
“慕云氏智冠天下不假,不过苍梧国不能一统天下,是因为天下智者也并非只有他慕云氏一家。再者,慕云氏同室操戈,矛盾相击,前任太师慕云铎设下所谓的暗渡之策,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席空话。若是转而辅佐我伊穆兰国,只怕早已荡平天下久已,何来这天下纷争。”
“哦?一席空话?”书生显然不以为然,“即便慕云铎已作古多年,杨先生焉知将来这天下不会是慕云氏的天下?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看似一败涂地的局面,也未必没有转机啊。就像瀚江之上,伊穆兰军势众众,碧海兵寡将稀,可一日之间便颠倒了乾坤,胜负扭转,杨先生可曾料到?”
温兰骤然被戳中了痛处,心中怒意顿生,高声道:“先生此言差矣,我伊穆兰败于碧海不是因为敌势太强,而是被鹰族暗中谋算前后夹击,这才失了胜机。若非鹰血两族背后断我后路,又岂会陷入如此局面?”
“哦?那么敢问杨先生,为何鹰血两族会暗中谋算吗?”
“因为……”温兰说到此处已是一肚子气,摆摆手道:“算了,三族之间积怨已久,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然而竹舍主人依然追问道:“那为何三族之间积怨难解呢?”
温兰被说得眉头皱起,反问道:“先生知道为何?”
“知道,因为伊穆兰的大巫神呐。”
温兰几乎要忍不住怒气,就算是来给了杯茶喝,也不能如此信口开河,当面出言不逊啊。
然而他终究是耐住性子,冷冷问道:“与那大巫神有什么干系?”
“杨先生可知道,那大巫神在国主之位空悬时,设下了三王一占制?”
“知道。若非那三王一占制,如何能保得伊穆兰国几十年的三族相安无事?”
“哈哈哈哈。”竹舍主人大笑起来,笑声中尽是不屑:“保得相安无事?若是真无事,哪里会有今日血鹰两族倒戈呢?三王一占,看似井水不犯河水,维系了几年太平,却犹如一把利刃,彻底切断了三族间的干系。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一断就是几十年,再小的积怨也积年累月成了难解的恨意。本来嘛……国主之位空悬,正是三族之间化解纷争的好机会,那个大巫神非要搞个什么狗屁不通的三王一占制,说白了就是干活儿都得听他的,吵架就别来聒噪。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相安无事不过是暂时的,到了紧要关头,一旦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那血鹰两族岂会放过?”
温兰被骂得一头狗血,然而背上直渗出冷汗来。虽然这书生说得不留情面,字字一针见血,无不直指三王一占制的要害。
“可笑那大巫神自以为鬼谋神算,却不懂得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只是利用手中把控着国主,身居高位,而只想着调拨三族人去对付碧海。这就好比一人身体虚弱尚未调养好,就急着要下地犁土插秧,即便插了秧,也是根基不稳弱不禁风,到头来连自己都保不住。”
温兰终于再难听下去,厉声道:“先生此言差矣,有外敌方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