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五位小爷功课都不错,只有韩侧妃所出的三爷,厌文喜武,背起书来十分刻板。
一个时辰后,考校结束,淳王舒展舒展筋骨,去花园赏春,孩子们也正式开始休沐的一日,各回各院,各找各娘。
慕容祯领着陆公公,沿着安静的青石小路,不缓不急地走向小月居。
李姨娘的小月居位于正院的东北方,与陈氏的荷香堂一样,离得都比较远,但各占了一处好风景。荷香堂临湖,小月居两面溪水环绕,三进院落,房屋没什么出挑,后院却非常宽敞,还专门从溪水挖了一条渠进来。
慕容祯没有急着进门,而是慢慢地来到了溪边。
父王不曾特别偏心某个女人,但安排住处时,对每个女人都用了心思。譬如出身农家的母亲,就很喜欢小月居,整个后院都改成了田地,春天播种灌溉,夏日除草浇水,秋季收获晒粮。别的女人是花,他的母亲,更像田地里茂盛的秧苗。
上辈子,他无数次听府里的丫鬟小厮背地里嚼舌根,说母亲是豆腐西施,靠脸招揽生意,运气好赶上父王去西北当差,才叫母鸡飞上枝头当了凤凰。每逢宴席,但凡看到桌上摆着豆腐,或是听人夸赞豆腐好吃,慕容祯都觉得那些人在暗讽他与母亲。
忘了是哪个兄弟姐妹,曾大声嫌弃他“你身上怎么都是豆腐味儿啊”
就是从那次开始,他开始嫌弃母亲做豆腐,不许她再做,还跑去田里踩了一片豆角秧。母亲不理解,下次他休沐,母亲依然做了豆腐给他吃,念叨着豆腐好吃。他气得摔碗而去,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回小月居。
母亲终于知了“错”,到了他休沐的日子,饭桌上再也没有了豆腐,但田里的豆角秧继续种着,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母亲继续做着豆腐,明明可以叫下人去外面买,她非要吃自己做的,俨然一个真正的农家妇人。
他嫌弃母亲曾经的身份,母亲也与他较劲儿,从只管做豆腐农活儿交给丫鬟们干,变成凡事亲力亲为,渐渐晒黑了脸弄粗了手,吃饼卷着葱,吃面嚼着生蒜,致使父王都轻易不登她的门,三旬年纪死去,却像四旬农妇。
母亲走了,慕容祯胸口钝痛,但直到随军赶赴西北,吹过了西北的风沙,目睹当地百姓的淳朴与豪爽,慕容祯才真正明白,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小月居,李氏盘腿坐在炕上,听大丫鬟金桂说四爷去溪边了,她恨恨地拧了下帕子。臭崽子,不让她做豆腐,她听他的,不往饭桌上摆豆腐了,今个儿又跟她耍哪门子气,回来半天不进门
别人生儿子防老,她生的儿子来讨债
“爱来不来,我睡会儿,来了你们伺候。”
摆好枕头,李氏赌气躺炕头了。
金桂无奈地叹口气,继续去院子里等着。没多久,就见自家四爷出现在了门口,七岁的男童,穿着一身浅灰色锦袍,绷着小脸走过来,颇有几分王爷严肃时的气势。淳王是凤眼,生的五个儿子几乎都是狭长的凤目,唯独四爷的凤眼又圆又大,眼尾上挑,比小姑娘都漂亮。
就是四爷的脾气越大越不招人喜欢了,两三岁的时候多爱笑啊,逗得姨娘天天抱怀里心肝宝贝地亲,结果去前院读了几年书,四爷笑容越来越少,跟姨娘也不亲了,去年莫名耍气,一个月没回来,弄得姨娘又气又牵挂。
“四爷回来了。”金桂故意大声招呼道。
屋里炕上,李氏动了动,眼睛闭得更紧了。
慕容祯单独进了屋,见母亲躺在那儿,分明是在怄气,慕容祯有点想笑,然记起上辈子母亲临终前对他的质问与不满,慕容祯神色一黯,退后两步,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