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袁樵择定了日期,发帖子告知亲朋,请大家来观礼。王吉利当天傍晚赶了回来,带来了李府君的名帖,李府君表示明天亲自登门来道贺。
紧接着,袁樵让袁先与林犀重新见过。袁先称呼林犀为“弟”,词儿令梁玉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不是三郎给你写信用的话吗?你记性还挺好啊?!
这却是冤枉袁先了,袁先此时的心情与当年的桓嶷差不太多,用词自然相近。
李府君可是第二天就亲自带着贺礼上门了。他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加了三次价没能买到可心的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他已经被激起了一点好胜之心。猛地被一刀子扎了个透心凉——皇帝他姨妈来抢人!
那肯定是强不过的,那位是什么人呐?真能杀官员的人。
怕了怕了。
李府君的考评成绩好,托赖他与本地的大族处得好。李府君知道,官员是代表国家权威,想打击豪强也不是不能够。但是,如果不想一路刚硬下去闹个鸡飞狗跳,顶好是双方达成一个平衡、各让一步。其实有大族的地方也是有好处的,只要不过份,他们会自发地维护秩序。李府君与袁氏达成了平衡,彼此心里有数,这几年过得挺舒服。
如今本地袁氏与京城贵妇将李府君一个官员夹在中间,论权力,梁玉虽然是个女人,但是真的能通天。论地头,袁氏才是扎根几百年的。
李府君极识时务,带了厚礼来不但祝贺袁樵收了一个好学生,还有给林犀道歉的份儿!
“李府君会做官。”梁玉又说了一遍。
这一回,林犀有了更深的体悟。
他被叫出来与李府君又见了一面,李府君还是惋惜的,感叹道“是我不识明珠啊!该多问少年几句的,那样我就会多一个学生了。”
林犀低下头,似乎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梁玉笑道“哎哟,我当您是夸我拣到宝了。”仿佛之前派王吉利示威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李府君也只能一笑而过,心里很吃不准梁玉是不是个笑面虎。他不怕人黑脸,就怕人笑。梁玉偏偏笑得毫无破绽,他又不能盯着梁玉的脸去研究,只得当梁玉是不计较了。梁玉还真没打算跟他计较,他送的礼物,梁玉照收,给京城写信,也照写。给林犀的歉礼梁玉也如数转交林家母子自己处置,都放到客房院子里了。
林母看着几箱笼的礼物,叹道“唉,府君也还是讲道理的。”
林犀道“是太讲道理了。”
林母道“你现在说话带点夫人的味儿了。”
林犀低头道“阿娘,是夫人把咱们留下的。”
“嗐,我知道我知道,看得出来谁是主事的人。我给小郎君、小娘子做点针线吧?闲着也是闲着,就是怕人家不稀罕。”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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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犀就真的明白了谁才是“主事的人”。
梁玉作坊建好了,就不再紧盯着了,她觉得自己也得继续读书,不给被家里的小孩子给比下去了。袁樵给袁先、林犀上课的时候,她也在一旁听着。林犀初时紧张于“师母”在侧,半天之后,脊背发凉。
同学最知道同学的进度,知道哪一个是自己学业上的竞争对手,对方学得快不快,是不是听说“素以为绚兮”就想到“礼后”,只有同坐在台下听讲的人才能感受到压力。袁先比他学得早,从小条件好,现在学业比他精,这个他不意外。因为他发现,袁先虽算得上俊才,并非追赶无望。“师母”才是可怕的人。2
她的基础也不如袁先,但是反应更快,记性更好!林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