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妃才搬出来的时候,福安宫堪称宾客盈门。至尊夫妇时常亲至,连带的各路人都会来拜访。李淑妃也常出门访客,又或者在福安宫设宴邀人来玩。如今这些都不存在了。
梁玉以前也常过来,自从公主出塞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她心里有数的,跑得太频繁了,那算怎么一回事呢?唯有来得不勤,才能显出皇帝对侄女出塞的不满意来。
只是淑妃娘娘婆媳也太可怜了。
叩了很久的门环,里面才有人问“是谁?”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仿佛不相信还会有人上门似的。王吉利去递了名帖,里面有点慌乱的“就来!”
得,几个月不见,看门的人话都不会说了。
很快,门打开了,梁玉被福安宫的宦官、宫女拥簇进去。人人都很殷勤,梁玉问道“娘娘还好吗?”
“不大好,吃斋,念佛,不干别的。我们太子妃也是这般。再不就是看着仁孝太子的画像发怔,唉,我们看了都心疼。三姨……”
梁玉摆一摆手,正殿快到了。李淑妃与陆氏镇日无事,也不愿意见访客,只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意思。梁玉的到来也没能让她们露出笑容,婆媳脸上都像扣了个面具一样。有礼,没有生气。
梁玉道“却才收到了彦长的信,说,公主一切都好,婚礼很盛大。王庭也建好了。她……写了很多家信,都不敢寄,写了又烧。”
李淑妃轻哼一声“以后不必为她费心了。”口气却似轻松了一点。
梁玉道“在学说番话了。”
“阿弥陀佛!总算是想明白了,”李淑妃低低地咒道,“在京出降与出塞能一样吗?在京,她是君、驸马是臣,出去了,可汗是夫、她是妻!这个混蛋啊!说了不听啊!”
梁玉轻声道“她现在应该会想起来这句话的。人呐,总得在做错了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有人劝过。”
李淑妃慢慢流下了眼泪“她……”
往日还能说些什么京城趣闻、吃喝玩乐,现在这些都不相宜,梁玉又安慰数句便要起身告辞。李淑妃亦起身,道“一定不要为了她而误了大事啊!否则……她就是死定了。”
“嗳。”
李淑妃步下有些踉跄,梁玉手快,将她扶住了。
“老了,不中用了,”李淑妃一面感慨,一面低声对梁玉道,“圣人是很顾念旧情的,但是有些时候承的圣眷越多,也越容易招人恨。你的儿子是驸马,女儿估计也差不了,一定要好好教导啊!切不可因为是你的女儿,就让她以为什么都很容易!万一……丈夫高贵得出乎想象呢?”
梁玉微讶“娘娘!”
李淑妃道“自家好好想想吧。以后的日子还要过呢。”
梁玉道“是。娘娘保重,圣人与执政也不会让左部过于得意的,或许,阿鸾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还回来干什么?”
“总会有个台阶的。如果没有,就砌一个呗。”
李淑妃唇角一翘,又落下“三姨还是那个三姨。”
“不一样啦,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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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福安宫出来,梁玉的心沉甸甸的。李淑妃也是人老成精,掐得忒准,说不得,她还得为阿鸾操一回心了。李淑妃在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进了东宫,随着先帝登基成了太子生母,她的阅历、智慧实在令人佩服。
最难得的是,她的分寸拿捏得准,从不越界。
我却总是想往外踩一脚。梁玉笑笑,这个脾气大约是不会改的。但是李淑妃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