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忽地冲她一笑,眨了眨眼睛,畏惧之情似乎又消了一点。梁玉对于氏道“唉,教孩子真是耗神呐!”袁昴冲她扮了个鬼脸儿。
于氏跟着附和几声“想要他成材,就要费心。若不计后果,自然省力。”
“是啊。”梁玉感慨之情愈浓,她说生死簿的时候无端想起了美娘,这话她对美娘阿鸾说过,当时她们并没有听,但愿自己的儿女能够听得进去。我对美娘确乎不曾抱太大的期待,是以也没有费心教导,有今日之事,倒也……合乎情理了。
于氏不知梁玉还有这些事情,到了府里便向她告辞。梁玉拎着一双儿女回府,迎面撞上了梁八郎。
他也顶盔贯甲,看起来挺像回事儿的。见到妹妹就急切地问“你们都还好吧?没惊着吧?”
梁玉也将他打量一番,笑道“哟,像个样子了嘛。”
“死丫头!”梁八郎笑骂一声,又将外甥扛到肩上,“回家喽~”
~~~~~~~~~~~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梁玉才想到美娘,二月末的一天,府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经过了袭击榷场之事,张遥的神经绷得很紧,放出的斥侯将这一队人马拦住,却又带来一封书信——来的是右部可汗的使者,随行者里便有美娘。
右部可汗的使者由袁樵接待,美娘径被引到后面见梁玉。两人分开足有两年,再次相见已物是人非。
梁玉在堂上端坐,美娘忽生出一丝近乡情怯的感怀来,步子越来越慢,几乎停在门槛前迈不过来。
梁玉一声叹息,步下堂座席来站到她的面前。美娘的脸上略显出些风霜之色,看着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却又透出一点经历。梁玉将拉了进来,轻声细语的“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吧?”
美娘的眼泪往下掉了几粒就再也止不住了,梁玉拉她坐下,等她哭完才说“阿娘这装扮。”
梁玉道“入乡随俗是有道理的。”
“是。阿爹也让我们学番语。”说完,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一阵,忽然道“阿娘,一定要小心。提醒阿爹,不要任人予取予求。”
梁玉道“哦,我说怎么左部能突入到榷场呢!他们不把右部搅个天翻地覆竟然奔榷场来了,右部就跟死了一样的不知道,呵呵。”
美娘有丝难过地道“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利益交关,怎么会……阿娘,他们想求互市买兵器,以便保护公主、为国守边,阻挡左部,要甲仗三千副。”
“他们付得起钱吗?拿公主的嫁妆付吗?废物!可汗看起来虽不精明,也没蠢到这样吧?”
“是,新附的亲贵有此议。可汗所部离得太远,拦不住。”
梁玉笑道“恶人别人做了,他是个小可怜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干净天真呢?”
笑完了,正色问道“是你自己要来,还是有人让你来的?”
“都有。”
“你爹一定会将此事上书朝廷的,不过呢,你可以帮我带一句话过去。我很心疼你们,我们的女孩儿是绝不会拖夫家的后腿的,他们要是打不过左部呢,我就把公主接过来,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什么时候他们打赢了左部,什么时候再来接公主,我保管把公主养得白白胖胖的。”
美娘破颜一笑,复又恢复了愁容“那不成笑话了?”
梁玉道“互相讹呗。还当真了吗?哦,说斯文一点,叫尔虞我诈。”
“是。可是,可汗应当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