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陈秋景这样无欲无求的状态让梁遇春觉得放心,又或者是他那一身怪力实在有用,总之,梁遇春十分关照这个刚从底层冒头的小内侍,这对陈秋景来说,既是机遇,也意味着挑战。承明殿里多少小内侍,他们之间又有几个能混出头来,像梁遇春那般威风八面,说到底,都是竞争对手。
有竞争关系,就难免内斗。
像陈秋景这种有些出挑,但又没有足够的实力碾压旁人的内侍,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样的生活对于陈秋景这样只想在宫里混个安稳日子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过分刺激,特别是在他同屋的另一个内侍被歪打正着得害得丢了性命以后,他就无心待在承明殿了。富贵日子再好,那也得有命去享才行,陈秋景萌生了退缩之意。
这一切当然没有能逃脱梁遇春这样老狐狸的眼睛,梁遇春是真的很欣赏陈秋景,这样心性淡泊的人,才适合在宫里混,有良心,手也不会伸得太长。所以在发现了陈秋景的心理变化之后,他老人家知道,陈秋景不能再接着待在承明殿了,虽然是个可造之材,但究竟还是太嫩,还得历练历练。
想来想去,他注意到了顾宣,大概这就是打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妃嫔,正适合陈秋景服侍。就这样,陈秋景被梁遇春调到了长宁宫,服侍顾宣。
这一切他倒是没有全部告诉陈秋景,陈秋景也不会把梁遇春跟他说的话告诉顾宣,所以思来想去之后,陈秋景选择了半真半假的说辞:“贵人莫要疑惑,奴婢是因为胆子小,才求着梁公公把奴婢调离承明殿的。”
“胆子小?”顾宣感兴趣地挑起眉毛,没想到她统共分到三个服侍的人,却是个个都有些意思。
“是,奴婢同屋的一个小内侍,前不久就犯了个错,然后丢了性命……奴婢胆子小,实在不想这般过活。虽说富贵险中求,可奴婢还是不想冒险。”陈秋景一半是做戏,另一半也实在是心有所感,面上的神情十分像那么回事,还挺可信的。
“原来如此,正巧我也不想身边的人胆子太大,咱们倒是有些缘分。”顾宣心里甚是满意,听说了陈秋景的来历之后,她还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心太大,现在看来倒可以不必担忧了,这正是她需要的人呐。
“好了,你们也不必跪着了,快起来罢。”顾宣惊觉三人还跪着,连忙让他们起来。
三人齐声谢过恩典,这才纷纷爬起来。
黄鹂便出声问道:“那奴婢们先帮贵人收拾屋子?”
顾宣点头:“去罢。”
黄鹂虽是这般说着,却还是上前为顾宣换了一杯茶,方才和清莺一起去整理屋子。陈秋景也低着头退了出去,在门前守着,顾宣一个人捧着茶,坐在椅子上,等着沈书云过来。也不知是什么缘分,这一回,她和沈书云一起附居长宁宫,既然是旧识,不如约好了,一起去拜见陈昭仪。
顾宣没有等待多久,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不到,陈秋景就从门口转了进来:“沈采女来了。”
“快请进来。”顾宣连忙道。
随后,沈书云便扶着宫女走了进来:“姐姐好。”
顾宣一愣,方才反应过来,宫里序姐妹大多不按长幼,而是按照品级相称,她是七品御女,沈书云是八品采女,沈书云见了她的确应该称一句“姐姐”。
“妹妹那边都收拾好了么?”顾宣忍着尴尬换了称呼。
“还没有呢,我想着怎么也得先去拜见陈昭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