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之下,她甚至都能看清薛书雁眼睛里自己的影子,感受到来自薛书雁的身上那正在被温暖宜人的室内温度逐渐化解、但是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的寒意。
——太近了,更别提眼下她还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
——如果被有心人看到的话,随便编排个诸如“薛书雁常年大权加身,有不臣之心久矣,以下欺上试图强占门主”这样的闲话,依她俩眼下的这个姿势,都没得反驳的!
她慌慌张张地松开薛书雁的肩膀,一叠声地道歉:“对不住,薛师姐,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薛书雁垂下眼,面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了外人最常见的那种高不可攀的、完全不容接近的神色:
“就是今天。”
杜云歌只觉好像被在三九天扔进了个巨大的冰窖、还不给她穿厚衣服的机会一样,浑身上下立时没有一处不冒凉气:
如果说给她上辈子的人生定一条分水岭下来的话,那么这条分水岭就是在她十七岁的霜降这一天。
眼下正是她及笄接任妙音门门主两年之后、也就是杜云歌正好十七岁的年头。那年九月廿四是个黄道吉日,适合祭祀、求财、嫁娶和定盟,恰恰是个难得的好日子,而妙音门门主芳龄正好,堪配婚姻,于是妙音门春夏秋冬四位护法便向整个江湖飞鸽传书,说是在当日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大会持续了三天,正好在霜降的时候落下帷幕,而杜云歌当即便和她一见钟情了的何蓁蓁拜堂成亲,跟着她下了忘忧山,离开了妙音门,从此她的人生就再也没有过任何的好日子。
都说起起伏伏是人生常态,然而自从这个霜降过后,杜云歌的人生就是伏伏伏伏伏伏,再也没有了能起来的任何机会,简直就像是被九匹马拉得一头往臭水沟里栽去的车子一样,拦都拦不下来。
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避开何蓁蓁、或者干脆就装病先躲过今天再说,结果好巧不巧地就在这个当口,有人推门进来了:
“门主你收拾好了吗?书雁你也真是的,怎么让你来叫个人你都能把自己给搭进去,还要让我来把你俩给找出来——”
那人一推门进来,就看见了还在床上依偎着的俩人,沉默了三秒钟之后她二话不说就退了出去:
“打扰了,你俩继续。”
杜云歌:???不是——没有——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请等一下,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