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究嗓音沉厚,念诵古文一板一眼,令人昏昏然欲睡。可谁敢公然睡去呢?
学究于屋中漫步,边读边走,至一少女身旁,若有所觉,停了下来,视线移开,落在那少女面上,果见其人双目已闭,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顿时学究又气又无奈,用书本敲了敲课桌,苦声唤道:“盛七姑娘!盛七姑娘!”
盛影兰被吓得跳出了冥想之境,结束了跟天地万物的交流。
由于是被动结束冥想,她神情恍惚,看起来若刚睡醒,眨巴眨巴大墨瞳,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啊?学究有何指教?”
“指教?我教得了你吗?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学究气得吹胡子瞪眼。
学子们哄堂大笑。
“谁说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影兰不服气地嘟囔,心说自己修为已经大大增进了。
学究捏起她桌上的纸,悬于半空,昭示于人,并用手中书卷猛烈敲打。那张薄薄的纸因此唰唰地响着,上头的鬼画符摇摇曳曳,越发显得潦草难辨。
“你哪儿来的进步?字越写越难看!”
底下一片嘲笑。
那些自忖矜持的姑娘们纷纷掩嘴,却难掩讥诮,唯有明兰面露忧心之色。
明兰和影兰小时候生得挺像,越长大越好区分。她们五官长开后各有侧重,气质更是迥然不同。
明兰珠圆玉润,温纯美好;影兰单薄如竹,明艳锋利。不过两个人都有些娃娃脸,身形娇小却不矮。
不远处坐着的齐衡面色古怪,想笑又觉得不该,担忧又觉得她活该。
饶是在如此喧哗充斥讥嘲的环境中,影兰依旧能挺直脊梁,毫不知耻地道:“这叫笔法成熟,下笔如飞!”声音敞亮,理直气壮。
学究闻言强行忍住才没翻白眼,“好个下笔如飞!既然你写字的速度这么快,就多抄抄书吧!把《智囊》都给我抄一遍!”
影兰瞪大眼睛:“哇,学究你在逗我吧?那可有一千两百多篇文章,我抄到嫁人都抄不完啊!”
“就你这样谁愿意娶你?不学无术!给我一个月内抄完!”学究拂袖。
用圆珠笔抄都不一定能那么快抄的完,还得用这毛笔……影兰顿时面露绝望之色,肩膀也塌了下来。
明兰从侧边拉了拉她的袖子,用眼神安慰她:没事的,姐姐和丹橘会帮你的。
影兰感受到些许安慰,覆住那手,瘪着嘴,充满歉意地看向明兰:又得麻烦你们了。
不但得帮忙抄书,还必须强行丑化自己的字,真是难为明兰和丹橘了。
齐衡终于绷不住,绽露出了笑靥,末了摇了摇头。
齐衡提笔,继续抄写之前夫子念到的篇章,思维却飘远,回到了他们初逢的那天。
是昼,风雨大作,天地昏昧。
少年齐衡在小厮的伞护下,急急忙忙躲入了盛家屋檐下。
这是他进学堂的前一天,之所以来,是为了摸清楚路线,好叫第一天上课不至于迟到。
小厮不为叩响了盛家的门。
门一开,一个穿水蓝色裙衫的幼女炮弹般冲了出去。她即没打伞,也没穿蓑笠,就这样跳到瓢泼的雨幕里,一下子浑身就湿透了。她低头弯腰,沿着墙焦急地找寻着什么。
齐衡自犹心善,见她如小小的水莲花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