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有银子的话,大可以去多要一间。”贺北渊道。
“……”祁白连包袱都落在药铺没拿,哪来的什么银子,只好退而求其次,“我……我打地铺吧,两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
“祁大夫。”贺北渊说得客气,眼神却有些沉了,望着他道,“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祁白又说不出来。
本就是没有依据胡乱臆测的事,他总不能直接问贺北渊是不是……断袖吧。
“别说地上湿气重,对你的伤不好,”贺北渊叹了口气,“就是你愿意忍一晚上,明早起来难保不会腰酸背痛,还能赶路吗?”
祁白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接上话,贺北渊又道:“我最晚两日内赶回汴州大营,可没闲工夫在这里等你。”
说完他便掀了被子翻身上床,正要躺下的时候,杵在桌边的人终于肯挪过来了,从他身后爬上床,窸窸窣窣地躺到床里侧去。
贺北渊没再说什么,吹了灯,放下床帐,也躺进了被子里。
“……贺北渊。”祁白叫了他一声。
“嗯。”贺北渊道。
“你说,”祁白碍着前后都有伤,只能侧躺,面朝着贺北渊道,“要带我去汴州?”
“不然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他淡淡道。
“我……”祁白小声道,“等伤好了,我可以回药铺的。”
贺北渊冷笑道:“还没被人欺负够?”
祁白抿着唇,语气有几分委屈,但又倔强道:“出来打工糊口哪有不受欺负的?现在多吃点儿亏,长长教训,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贺北渊无奈又好笑,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
“你干什么!”祁白捂着额头道。
“听听里头装了多少水。”贺北渊道。
“……”祁白哼了一声,好好的戏也不想再演了,翻身转向墙那边生闷气。
后头也没了声音,静默半晌,才伸过来一只手,轻抚了抚他的后背。
“还疼么?”贺北渊问。
祁白没转回来,赌气似的重重说了个“疼”。
“疼还愿意让人欺负?”他道。
“我哪里愿意了?”祁白道,“只是没办法才……”
“那就跟我走。”贺北渊打断他,声音沉稳,“以后都不再受这欺负了。”
祁白双眼一亮,随即又垂了下来,低低道:“我除了懂医之外,什么都不会,没见过世面,跟着你也可能帮不上忙,可能还要拖累你。”
“嗯。”贺北渊点点头,“挺有自知之明的。”
……明你个大头鬼。
祁白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才接着道:“那你还愿意带我走?”
贺北渊笑了笑:“我带你走,又不是让你来当我的副将,哪用得着会这么多。”
起先告诉祁白可以来汴州,确实是临时起意,也想过若碰不到就算了,只当没认识过这个人。
可如今不光碰到了,还出手帮了他一回,这缘分算是彻底纠缠上了,如今正是祁白最落魄无措的时候,他怎能错过,自然得趁机把人收了。
至于旁的……
“你说不会的那些,日后我也都可以教你。”贺北渊道,“只要你想学。”
诱饵已经尽数抛出,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祁白抬头看他,犹豫了许久,终于低声说了个好。
“那便早些睡吧。”贺北渊松了口气,“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别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