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雕上刻画的神明形象与乔乔预想中的截然相反——它们没有神圣又洁白的翅膀,反而跟那些魔王的画像一样,有着同样臃肿庞大的身体和仿佛流脓的肉疙瘩,海草般卷曲的触须,以及看起来完全无法飞行的破烂翅膀。
而那些群聚在大厅内的恶魔更是丑得千奇百怪,跟乔乔之前召唤出来的低阶恶魔长相如出一辙。这些低阶恶魔归顺地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颅也埋进地里。而在他们之中有些恶魔是站立着的,还有些是扇动着漆黑的蝠翼、漂浮在半空中,这些拥有“特权”的恶魔无一不近似人类、长相俊美。
乔乔懂了,高阶恶魔跟低级恶魔之间的差别,除了力量,还有脸。
大厅中除了这一堆群聚的恶魔,还有十几个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黑暗精灵。他们穿着黑色的长袍,露在衣袍外的皮肤皆是深色,古银色的长发从帽兜下垂落下来。
像是察觉到某种庞大的力量,那些恶魔跟黑暗精灵不约而同地朝乔乔的方向望过来,如同被鞭笞驯服的野兽一般温驯地垂下了头颅。
乔乔愣了一下,感受到了某种□□裸的寒意——这种冰冷的寒意就像锋利的刀刃剖开了她的脊背,露出了里面脆弱的脊椎,然后一根根挑断了她的神经。
有人——准确地说,是某种东西,从乔乔的身后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或者说是躲开了。乔乔趴在通道口,努力将自己缩进角落阴影中,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仿佛他原本就与黑暗为一体,现在只不过是短暂地分开了。
他有着高大而修长的身体,以及与其完全不相称的惨白的皮肤,他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像白蛇的鳞片,连眼睛都是猩红色的竖瞳,犹如毒蛇的瞳孔。他的外表是一个英俊、俊美、一切堪称完美的成年男性,但乔乔却无法用看人类的目光看待他,就好像眼前的是一个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
魔王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乔乔,径自从她身边走过。恶魔与黑暗精灵的目光与崇敬时时刻刻追随着他,魔王走向了大厅最高处的王座。
乔乔发现这里的每一个生物都似乎看不见她。这让她猜测自己应该是闯入了某个时空——王宫是魔族历史的记录者,它联系着魔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玩家在副本探索中常常会以剧情浏览的方式发现魔族的旧闻,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乔乔犹豫了一下,小跑着跟在了魔王的身后——既然“特殊事件”要求她得到魔王的教导,那么先跟在他身边应该没错吧?
魔王走向整个大厅的最高处,坐上了王座,倚靠着座背。座背上装饰着两颗正在尖叫的头颅。
乔乔围着王座转了一圈,挑了左边的扶手,也跟着坐了上去。
侍从为魔王斟上一杯美酒。魔王将黄金酒杯放在了左手边,没有再去碰它,而是神色懒散地听着王座下、为首的黑暗精灵乞求着什么。
乔乔听了一会儿,无非是他们这一支精灵被王放逐到了旧域,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而乞求魔王的庇佑。作为交换,他们可以改变信仰,侍奉恶魔的母神,并且交出精灵王族的秘典。
魔王半眯着眼睛,神情倦怠,开口说:“没兴趣。”
为首的黑暗精灵继续提出,希望能为魔王献出自己的女儿。
魔王朝王座下扫去一眼:“让我看看。”
乔乔:……这就是男人!呕呕呕!!
闻言,其中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精灵主动上前一步,揭下了遮挡住自己相貌的兜帽,露出了一张玫瑰般娇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