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芦火小声惊呼,在白瓷碎片外围站定,向萧昭昭投以求助的目光,“二少爷?”
芦火认出了这瓷器,心底闪过不可置信。
萧昭昭点头,道:“汝窑莲花尊。”
芦火忙跪倒在地,道:“二少爷,求您怜悯小的,若老爷知道我碰了这御品,会打死我的。”
萧昭昭哪怕对芦火立场心知肚明,此时也禁不住气笑,跟着萧安的忠心护主,跟着他的明哲保身,不过一桩小事,便能瞧出差距,当初的他,怎么那么眼瞎呢?
萧昭昭睨着芦火,笑道:“你只管做。我吩咐的,老爷怪你做什么。”
芦火暗自叫苦,偷偷瞧了萧安一眼,没从大少爷那得到什么暗示,只得开口:“是,二少爷。”
他也不起身,从地上捡起巴掌大的瓷块放进研钵,抱着白杵慢慢磨,神色委屈地很。
竹火从屋外走进,目光在芦火身上扫过,落到萧安身上。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复又低下头,站在一旁。
萧安明了,又低头开始咳嗽,这咳嗽声压抑又气短,断断续续的,听着让人心揪紧着疼,生怕他一口气没喘过来,就这么闭了气。往日萧昭昭听到萧安咳嗽,会紧张地站在床边,又是顺气又是取热水,说些软和吉祥话哄萧安开心,可是这次萧昭昭站在一旁,心底烦躁之意渐起。
萧安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以及恍然。他慢吞吞地止了咳,虚弱地开口,“二弟,老爷是下人叫的。若爹听到你叫他老爷,又该生气了。提醒过你多少次,下次别再忘记。”
分明只有这一次,萧安这话好似他平时有多不敬,或者对他爹有多大怨气一般,萧昭昭眉一挑,眼角下耷,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萧安,没说话。
他转身望向门外,果然他爹萧岳正站在那儿。
“安儿,你身子弱,不要为这逆子担忧,且放宽心。”萧岳下职回来都会先来看长子。他进了庭院,便听到长子撕心裂肺的咳嗽,止不住心生怜惜。长子先天不足,常年卧病修养,小小年纪就尝尽疾病痛苦。按理说从小受这折磨,性子怎么怪癖都不为过,偏生他懂事得紧,实在让人无法不心疼。
萧安朝萧岳露出个孺慕又高兴的笑,上身微微用力,似要坐起行礼,“爹回来了。是儿不孝,不能起身见礼。”
萧岳忙进屋,面露焦急之色,“你我父子,何必如此生分?快卧着,当心邪风入体,又要遭一回罪。”
他匆匆赶到床边,地面上的瓷片一闪而过,没能在他眼中留下印象。他扶着萧安重新躺下,细心地捻好被子,摸摸萧安的头,慈爱的笑道:“你呀,就是太多礼。要是你弟弟有你一分礼,我就知足了。”
萧安藏在被里的手蓦地用力一攥,本来温情而得意的心被萧岳最后一句话打破,眼底凝冰一片。为什么这个时候您还会关心萧昭昭呢,您的注意力不能全心放到我身上吗?是因为萧昭昭身子康健,是萧府下一任继承人的缘故?
萧安低头藏住自己的神色,喉中一股痒意上涌,萧安想也不想地将咳嗽之意压了下去。
“逆子,我说你还说不得了,莲花尊是圣上恩赐圣物,岂能容你任意把玩?我不过是说你几句,你便连爹都不喊了?”萧岳安抚好长子,转身对着次子就是一阵呵斥。
萧昭昭饶有兴致地盯着萧岳与萧安互动,不断将这心魔的情境与记忆进行对比,最后承认,这心魔果然很逼真,没有丝毫破绽。
他哥,还是那个哥,他爹,也还是那个爹。
听到他爹中气十足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骂,萧昭昭没有任何感觉。他平静而漠然地站着,眼珠子似剔透的琉璃,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