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件事, 相益彰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里面关的不是他的人,如果他被屈打成招, 背后也绝对攀咬不出他来。
段新钰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散步之际看到崔蔚然走了进来,她一愣, 顿在了原地。
崔蔚然与之前相比, 瘦了许多,但瘦削的身子却不显枯瘦, 反倒更有力道,就好像干瘪了的树枝, 诚然不像饱满时看起来青葱可人, 但里面蕴藏的力道却也大了不止一倍, 更何况, 他年轻俊美,面容也因历经沧桑而显得愈发成熟可靠。
段新钰突兀笑了笑,她想到小羊, 其实小羊与崔蔚然挺像,只是面容的线条比较柔和秀美, 想来是随了她生母。
她转过身,继续悠闲地漫步, 想着下次叫慧姐儿将小羊带来, 她许久没见小羊了, 圆圆前些日子还在她耳边念叨着要找小羊玩。
过后,她回到屋子里看了会书,这几日她不经常看话本了,偶尔也会看点让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诗书,虽然她不大喜欢这些东西,在段府时,父母从来不会逼迫着她学这些,照他们说,她没有自小就接触这些东西,遂对她的要求也不必太高,只要将字认个周全,能简单通俗做个文章就足够,其余的,他们愿意宠着她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出身世家大族,诗书礼仪都是自小就刻进骨头里的东西,包括掌珠公主,虽然娇气跋扈些,但诗书方面也是没得说,与她们交谈,提及这些东西,她总是尴尬地笑而不语。
她想,她不能这样,她现在是太子妃,不仅代表着东宫的颜面,还代表着段府和她父母的颜面,她不能给他们丢人。
遂进宫没多久,她就逼迫自己有事没事就翻出诗书看两篇,不求能融会贯通做个才女,只求她们聊天时她不能连她们聊得是什么都不知道。
近日,陛下给圆圆找了个大学士的夫子,他的学习进程也一日千里,估摸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赶上她了,届时还可以跟他一起学习。
看了会书,她又开始去院子里转圈圈,未至晌午,阳光没那么辣,院子里的花骨朵也颤悠得格外精神,在她静下心来欣赏第五支明艳的月季时,从隔着前后殿的一扇花窗里,她终于瞅见崔蔚然离开的身影。
进到书房,发现相益彰正在练字,她没有出声,静悄悄地走过去,站到他身边,歪着头看他写的字。
他写的字十分潇洒狂羁,但并不像这边的任何一位书法大家,这不奇怪,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同这边的大家不是一脉相承,段新钰不懂书法,但看着他写的字,也能看出个灵透不羁来。
相益彰不知何时放下了笔,回头柔着笑意看她,“怎么想练书法”
段新钰摇了摇头,然后夸赞道“你写得很好看。”
想了想,她仿佛强化自己的话似的大力点头,“真的很好看,比母亲曾经给我请的一位夫子写得好看。”
闻言,相益彰一愣,他低头看了看手下的字,面容模糊,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又无奈又温柔地笑了,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揽住她,脑袋靠在她脖颈间,呢喃道“你知道吗,我们那个世界,并不需要特意读这些诗书和练毛笔字,但自小,爷爷就对我严加管教,让我一定要学会这些。”
他紧紧抱着她,神思慢慢飘远了,“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总觉得,爷爷好似笃定了我一定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似的。”
段新钰没说话,只也紧紧抱住了他,她知道,随遇安这时候并不想旁人跟他说话,他只想静静地待会,抱着她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