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远浓眉忽然一扬,皮笑肉不笑道“四弟的岳父如今在外头广设粥棚,施舍粥饭。每日到了饭时,那菜市口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如今谁不称赞安国公仁义,这等沽名钓誉,笼络人心,你又虚客气些什么”
陈博衍那张冷峻的脸上,这方有了那么一丝波动。
他转眸看着陈恒远,淡淡说道“太子殿下这话未免过了,安国公忧国忧民,自掏银两安抚灾民,不曾肆扰朝廷一分一毫,如何算得上沽名钓誉有那粥棚在,不知免了多少抢盗案件。这样一件好事,怎么到了太子口中,成了笼络人心再则,安国公需替谁笼络人心”
陈恒远轻浮一笑,切齿道“当然是为了你,你立马就要当人家的女婿了,这萧家上下还不为你肝脑涂地”
这话,他说的愤恨无比,心中却满是妒恨。
从献祥瑞案发以来,他便一路栽跟头到现下。
姚软儿卖了他,胡欣儿又死了,太后也不甚待见他,他连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后宫,几乎就是陈博衍的囊中之物。
宫外,又有安国公府替他收买人心。
陈恒远是打从心底里的恐慌着,自己这太子之位,似乎真的是不稳了。如今人人都称赞他陈博衍才干过人,谁还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甚而,太后已隐隐有意,劝皇帝改立储君了。他听到这风声时,只觉的后脖子上都是冷汗,即刻招来了他的清客谋士商议此事。
那些谋士便替他出了这个主意。
“皇上素重颜面,如若殿下能为皇上除此忧患,皇上必定对殿下刮目相看。原本,这储君就是殿下,改立他人并非易事,再看殿下如此能干,自然打消了改立储君的心思。”
陈恒远便依了这人的言语,今日议政之时,便将这主意讲了出来。
然而,皇帝好似并不高兴,反倒还向陈博衍问计策,这岂不是嫌他主意不好,他这个太子治国无方么
陈博衍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高位得宠的娘,又早早寻了个好亲事,万事自有人替他谋划,又惯会在父皇面前卖弄聪明。
这样一个人,真就是他的心头刺老天,干嘛要生个这样的人下来
陈博衍笑了笑,淡淡道“太子这话更是稀奇了,臣笼络这人心有何用处”
陈恒远看着他那张笑意浅淡的脸,狭长的眸子里尽是讥讽的意思,他一时火冲上头,想也不想道“帮你收买人心,好助你在父皇跟前邀宠,而后唆使父皇改立你为储君”
这话落地,堂上死寂一片。
众臣无不震惊,没料到太子竟能当众说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来
陈博衍没有接话,只是唇角微扬。
果不其然,一道暴喝响起“混账”
陈恒远打了个寒颤,忙忙看了过去,只见皇帝怒目圆睁,正瞪着自己。
皇帝怒斥道“难道你以为,朕是个无辨识之能的昏君,任凭别人挑唆几句,就活动了心思”
陈恒远见皇帝目光如电射来,腿上一软,就跪了下去,忙忙回道“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儿臣只是、只是看不惯四弟的做派”
皇帝怒道“你看不惯哪些是看不惯你四弟素来才干过人,还是看不惯安国公为国分忧你每日里都在心中盘算些什么,没有家国子民,尽是这些狡诈鬼蜮的心思你心中怕不是对你四弟嫉妒不满已久,难怪能将这样的混账话宣之于口”
陈恒远伏在地下,瑟瑟发抖,只能说出些“儿臣不敢儿臣并无此意”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