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当面揭了她家的丑事还不算,竟还说什么她是不值一提的人, 所以她记不得。这可谓是将看不起明晃晃的亮了出来, 她原料似萧月白这等世家的闺女,再如何恼怒, 总该端着些温婉贤淑的架子,谁知人家就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把看不起三个字丢了出来, 且还并没有失礼失态。
何为骂人不带脏字大概便是如此了。
章淑媛忽然觉得满心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家根基不深, 到了祖父一辈才发迹, 算是爆发的, 同安国公府这等开朝元勋相比, 实在上不得台面。她每每同成方圆、萧月白这样的世家小姐站在一处,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她自己从心底里也知道,她同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近日, 她舅舅被人检举揭发出贪墨朝廷的赈灾粮款, 而督办此事的正是安国公。她外祖家中求爷爷告奶奶,上上下下使了无数银钱去寻人情,然而安国公却怎么也不肯轻饶,甚而还曾当面叱骂她舅舅是国贼。最终,这件案子还是被上报到了皇帝跟前, 龙颜震怒,将她舅舅连降了两级,几乎就要发去看守城门了。
这件事,在她家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令她和母亲在家中颜面无光,坐立难安。她曾听母亲咬牙切齿的恨着安国公府,说安国公沽名钓誉,假作清高,跟人过不去,不给人活路。她便也深恨着安国公府,今儿见了萧月白,登时就发作了出来。
章淑媛怒视着萧月白,斥道“你们安国公府虚伪做作,我舅舅实是被你们害了”
萧月白一步步的过来,清亮的眸子凝视着章淑媛,淡淡说道“你舅舅王峰的罪名,可是当今圣上亲口定下的。你这话,是在说皇上无辨识之能,胡乱冤枉好人么”
众人一静,都没有言语。
这些闺阁小姐们,平日里只以习学针黹女德为是,家中有些见识的,还教些琴棋书画,闲来便是吃喝玩乐,朝廷中事离她们甚远。此刻听萧月白搬出了皇帝,各个噤若寒蝉,生恐说错了什么话,再传出去,为自己的家族带来灾祸。
这点见识,她们还是有的。
章淑媛倒也并不憨蠢,不敢接萧月白这话,她将脸一拧,冷笑道“河南蝗灾,自有朝廷救济,你们安国公府假装什么仁义”说着,又指向栅栏外头那些流民“比如那些人,如蝼蚁一般密密麻麻,你们能救得了几个”
萧月白说道“我们假装仁义也好,真仁义也罢,救得一个是一个。能令一人有口饭吃,便是救得一条性命。总好过无动于衷,无所作为。”
这番话,说的在场众人各自羞愧。这些人,倒也并非真正铁石心肠,看着妇孺流离失所,心中亦觉不忍,只是懒得伸手管事,想着这些都该是朝廷管辖,与自己何干,又与自己府上何干于是,便各自心安理得起来,照旧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
如今,萧月白当面撕开了这层遮羞布,令他们无地自容。
章淑媛冷笑了两声,说道“哟,你这话说的真是大义凛然,好似独你们安国公府一家乐善好施,旁人真的什么也不做呢。”言罢,她吩咐了一声“春雨”
一名女子答应了一声,走上前来,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章淑媛甚是满意,向萧月白道“这丫头,是我之前去南安寺上香之时遇见的,我瞧她死了父亲无依无靠,十分可怜,便买了她在我府上做个贴身近侍。萧大小姐满口仁义慈悲,也不知身边收留了几人”
萧月白眸中光芒微闪,说道“哦,你是买的她”
章淑媛极其得意,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这丫头卖身葬父,被我遇到。我吩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