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疼了起来。
任妈骑着车找过来的时候,任凝薇只来得及穿好校服外套,拉链才拉到一半。
任妈在一家工厂里做三班倒的小班长,这周是中班——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个地点,实在是稀奇的很。
天色已经很晚了,任妈打着手电筒看着闺女先是松了口气,注意到趴在地上跟死鱼一样的三个小子,又有些疑惑。
任凝薇弯下腰,趁着光线昏暗,迅速解开绳子,收进了书包。
“妈,没事,正好遇到几个同学打架,我就在这附近躲了躲,另外一群人刚走……”任凝薇面不改色的编着谎话。
“你瞎……”被揍了一顿屁股的少年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哎哟……”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少年不由的捂住被踩疼了的小胳膊。
少年想到方才对方的凶残模样,只能选择默默的咽下了声音。
任妈好心肠,刚放下担忧女儿的心思,又忍不住操心这三个少年受伤重不重,需不需要送医院,被任凝薇连哄带骗,又见那三个少年只是捂着屁股,走路无碍,方才将这件事情放下,母女俩骑车回家。
晚饭任妈已经做好了,比起平常的菜色来多了许多荤腥,十分丰盛,任凝薇吃的却很没胃口。
她不知道后续的命运走向,唯一的提示就是刚进入这个身体时做过的那个奇幻的梦,让她知道在她接管这个身体的时间内,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她必须活着,直到离开的那一刻——时间也许是一天之后,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甚至更久。
“薇薇,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任凝薇刷碗的动作忍不住停了下来,她摇摇头。
“没什么印象了……”
任爸离家的时候,原身也不过两三岁,她现在都十七了,能有什么印象?即便是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那记忆原身也要有印象才行。
“你爸爸回来了,他好像变得很有钱……”任妈的声音没有什么惊喜,倒是飘忽的有点像梦呓:“说要接我们去海市生活。”
任凝薇能够来到这里,接手别人的生活,对她而言已经是生命中最惊奇、最曲折、最匪夷所思的事,按理说面对其他的事情,她早该处变不惊,安定吐槽,偏偏她做不到这点,她的内心住着一个八卦记者,对所有新鲜的事情,暗藏着无比的好奇。
“爸爸他在哪儿?”
任凝薇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看着任妈。
昏黄的灯光下,任妈坐在餐桌的凳子旁,神情恍惚,她今年四十多岁,因为长年日夜颠倒作息不定,眼角眉梢爬满了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上很多。
任妈是个命苦的女人,生下女儿之后,老公出外打工,初初几年还会寄信回来报平安,后来就渺无音讯。公婆因为她生了女儿,本就不满,后来独生子没了消息,这份不满直接变成了怨气,同住一个村,硬是少了往来。
这些年若不是任妈好强,凭着一口气撑下来,母女俩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如今丈夫归来,任妈那口气松了大半,会有这般表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也不知她是没听清任凝薇的问题还是怎么,神色悲悲喜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任凝薇盯着她半晌,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窗外的夜色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墨,月与星光被遮掩的半点不见。
发财,海市。
任凝薇默默的咀嚼着这两个词的含义,只觉得满心的违和——眼前这场景可不符合衣锦还乡,久别重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