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见应旸动了动,身形一下拓宽不少。他奋力眨了眨眼,幻觉似的瞅见他朝自己敞开了怀抱。
“……?”
应旸挑了挑眉,依旧维持那个姿势不动。
密闭楼道里的空气是那样稀薄,程默大概有些缺氧,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紧紧地贴在应旸怀里了。
圈在后腰上的两只手臂适时收紧,程默不觉把头埋进应旸肩窝,像是一只趴在蒸锅上的大虾,水汽被热力不住蒸干,细小的水珠一滴滴地往下滑,身体无声地颤抖着,激动得浑身通红。
最后程默就连他是怎么回到屋里的都不知道,只清楚在他抬起头来的瞬间,自己正以跨坐的姿态卡在应旸腿上,一边打嗝一边和他说对不起。
尽管应旸今天一身黑衣黑裤,肩膀的部位却明显暗沉了一片,程默知道那是自己眼泪打湿的,左右丢人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他当下没觉得害臊,只看着应旸认真而哽咽地又是一句道歉。
应旸时不时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始终没有表示原谅,等他慢慢地不哭了,只一个劲打嗝的时候问:“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嗝、没有通知你,”程默哭得有些过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原本没打算要说的话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嗝、我以为时间会,差不多……就嗝、就没说……”
“嗯。”应旸自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欺瞒自己,所以这事可以翻篇。
“还有我刚刚……不该那样说话,我就是气嗝、气着了。”
“气什么?”
“你突然不见了,我担心。”程默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接过应旸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两下,“可你是故意嗝、不见的。”
“所以你就能马上给我收拾包袱了?”
闻言,程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一串下来:“那个也……对不起嗝。我以为你什么都记起来了……生我的气,嗝,再也不回来,所以才……收拾的。”
“我记起什么,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程默不敢抬眼看他,眼皮也酸涩得难以抬起,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做错事了……对不起你,我嗝、我不想的……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
“怎么样。”应旸语气温和,听不出要和他秋后算账的意思,诱哄着他把当年的真相大胆说出来。
“我猜到你可能要表白,但是我嗝……但是我跑了,我不敢去。”
应旸等了一会儿,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我一跑就是这么多年……也不敢联系你,想和你划清界线,”说着说着,程默由衷地反省,“我太坏了……”
而应旸还是那副镇定的姿态:“那你为什么不当面拒绝我?”
“我怕你嗝,怕你缠着我呀。”
“哟,”应旸忍不住掐了掐他脸上湿漉漉的软肉,“脸真大。”
程默呆呆地任他揉捏,泪水沿着皮肉相贴的部位渗入指腹,却终于不打嗝了,只声音很是沙哑:“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容不得别人拒绝,很多事都非磨着人答应不可,我、我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应旸自然追问:“怕什么?”
怕耽误你,也怕自己把持不住答应,最终惨烈收场。与其这样,倒不如我走了,让你记着我,恨着我,总而言之,都比单纯的厌弃和恶心来得要好。
而且被舍弃固然痛苦,但离开的那个又何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