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谔进城后秋毫无犯,安抚了令介讹遇和一万余户米脂居民,赠送了冬衣,然后开仓放粮。
米脂城里积蓄不少,一万多石粮食,无数的弓矢,刀枪,全部被宋军缴获。
种谔和令介讹遇交接完毕,命其继续担任米脂城守,看守俘虏,给他们刺手,然后告诉孙能:“给国公报捷,我部在无定川设伏,大败梁永能,斩首四万六千级,全歼两千铁鹞子,俘虏夏人两万有奇,生擒西夏枢密院都按官麻女阣多革以下将领七员,马三万匹,牛羊无数。”
“梁永能扶马渡河,侥幸逃脱,我部军集米脂,城守令介讹遇携五十酋长投降。”
“我部将进兵银州,重筑啰兀、抚宁,扼控要区,分割西夏祥佑,左厢二军司。”
“乞都经略司命王中正出葭芦川,与我部合军夹击,扩大战果。”
“是!”孙能兴奋地一个立正:“太尉勇武!”
无定川大捷,种五郎屠俘梁永能八万大军,加上米脂寨的一万,整整吃掉了夏人五分之一的军力,而且大部皆是精锐。
其中还有夏人一半的铁鹞子!
捷报传入六路都经略司,幕府里顿时一片欢腾。
经此一战,种谔彻底洗清了自己身上的污点,奠定了种家军震动天下的威名!
“胡闹!”苏油在幕府后帐找到正和李若愚一起喝奶茶的种诂,气急败坏地道:“你家五郎要干什么?!让新军扎口袋,拿旧军对抗铁鹞子?!”
“这是冒险!万一梁永能识破他的铁梯计,此战就是梁永能和令介讹遇反过来包他的饺子!”
“还有,霹雳炮为何不用?孙能那五门霹雳炮哪里去了?此战我军损失了五千多人,四千人都是牺牲在抵抗夏人进攻车阵的时候!”
种诂拉着苏油坐下,给他递上了一杯奶茶:“五郎此战,要的是全歼,因此之前示弱,引诱梁永能入伏,那是必须的。”
“梁永能也是名将,扎口袋的人要是多了,必定会出现纰漏,因此只能让新军承担这个任务。”
“至于霹雳炮,五郎肯定布置在了车阵后方的高地上,为何不用,那是害怕梁永能兵力未衰就掉头吓跑了。”
“所以小五还留着后手,哪怕是梁永能识破铁梯计,五郎肯定也有计较,比如手抛震天雷,不是一样没用?”
叹了一口气:“唉……小五还是倔强高傲。”
“大败夏人,是他十几年来的执念。不倚仗新军战胜梁永能,或者是因为觉得……胜之不武?”
端起奶茶,种诂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明润,敬你一杯,你为我种家,培养出了一位绝世名将!”
苏油的气也渐渐平了,和种诂走了一个:“我知道五郎心里苦了十几年,但是这是为国征战,作为帅臣,更是要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主不可以怒而兴军,将不可以愠而致战。五郎打小饱读军书,这点常识总当知晓吧啊?”
种诂饮了一口:“相信这是他第一次放纵自己,也是最后一次。”
“他岂止是心里苦,当年若非明润开解,我这个孤激的弟弟,只怕墓木早拱了。”
“如今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证明了朝堂诸公多年前错看了他,心气已经平复,怨怒已经宣泄,神清智足,不会有什么能影响他了。”
“还有重要的一点,五郎此番功成,还证明了我大宋仅凭旧军,一样能够完胜。”
“夏人铁鹞子都能覆灭,皮帐铁林又有何可惧?对军心士气的鼓舞,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