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起身,不敢离开,仿佛被人看见,颜面无存的会是自己。
只能收回手,无助的痛哭,眼泪如断线珠帘,穿过指缝,一颗颗砸到赵长天脸上和身上,让他自眩晕中微微清醒。
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是谁?为什么哭?刚才是怎么回事?
“别压我了,起来……”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哑。
女孩毫无反应,继续坐在他身上哭。
“大姐,麻烦起来好不好,再不起来,我就要断气了。”
赵长天实在扛不住了,仿佛被人大卸八块的痛楚,让他顾不得君子风度,把女孩往旁边一推,咬牙坐起来。
“……”他发现了自己的异状。
“……”全医院的人都看到了。
“……”他终于对上江笑颜的脸。
“……”
“是你!”这是一张打死江笑颜,也绝不会忘记的脸。
“是你!”这是一具打死赵长天,也绝不会忘记的身体。
对视中,时间静止,地动山摇,千军万马,无声厮杀,血流成河。
仿佛发生了很多事,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间。
“都让让,都让让……”医生来了。
“怎么样,能起来吗?能起来就跟我走。”医生问道。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赵长天硬着头皮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医生上了楼。
“笑颜,没事吧?痛不痛?”沈成妏抱着巴伦挤进人群,蹲下来,仔细的打量女儿,想要确定她的安全。
“……”江笑颜张了张嘴,眼泪还留在脸上。
“是不是摔痛了,妈妈摸摸。”
“我没事。”
发了会呆,江笑颜压下心底的愤怒和不甘,抱起巴伦去抽血。
孩子哇哇大哭,奋力反抗,可他太弱小,不得不屈服于大人钢铁般的意志。
“乖乖,奶奶是为你好,别哭了。”沈成妏不停的哄着。
劝慰无济于事,三岁的孩子用直觉体验世界,痛了就哭,开心就笑,至于将来,由大人们去伤脑筋。
赵长天的伤势并不太重,看上去血肉模糊,非常吓人,其实只有一些玻璃渣透过衬衣嵌入了背部的皮肤,但数量并不多,医生给他夹出来,清洗消毒上药,叮嘱说一个星期不能沾水,否则容易发炎。
“谢谢医生。”
“小赵,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来陪甲宏看病,反而把你弄伤了。”程纯红不住道歉。
“我没事,小伤而已,走吧,现在带他去看医生。”
“行吗?”
“当然,”赵长天笑道:“任何时候,男人都得行。”
儿童科在一楼,因为李甲宏并无其他症状,医生诊断为病毒感染性腹泻,有自限性,不吃药,大概半个月能好。
程春红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嫂子放心了吧,我早说过没事的,回去多喝几瓶糖宝一号,专治腹泻,保证好的快。”
“行,回去试试吧,我总觉得,孩子不能喝保健品,会影响身体发育。”毕竟是药厂厂长的爱人,程纯红稍微懂一些医学常识。
“那要看什么保健品了,糖宝一号老少皆宜。”赵长天特意把声音调高,医院是打广告最好的场所。
嗯,效果不错,貌似很多人都听见了,不然为啥都偷偷看他?还带着某种奇怪的笑容?
他脸皮厚,已决定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人生苦短,只能往前看,否则根本过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