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不到一百米,两边种着大槐树,还开着古玩字画店。在晚间传来混合纸墨味道的草木清香,江祠踏着一家家大灯笼的剪影走,手臂搭一件薄毛衫。
晏回时曲指敲敲毛衫,示意她穿上。
他自然接来她拨下肩的小包,江祠抖开衣服才套一只袖子。
“呦!月满祠的小东家!”
江祠寻声扭头,说话的年轻人蹲在一家古董店门口的石狮子旁,端着青花瓷大碗吃面,呼噜着跟她打招呼:“今儿你们家《贵妃醉酒》演的好,我可看了——诶!店里来新玩意儿了,进来瞧瞧不?”
江祠之前总被吐槽弱,小兄弟觉得这条街上别的东家都特别起范儿,手里不是盘着核桃就是手串儿,再不济腕子上还挂个小葫芦。
就她,两手空空。
他们东家凭什么不是这条街上最起范儿的崽!
所以江祠经常在这条街逛,如今家家都熟悉她想盘个把件儿。但今天晏回时在场,江祠不好耽误他时间,马上跟那边笑了笑。
“今天就不——”
“进去吧。”
晏回时先一步出声,看出她感兴趣,拎起她找半天的另一只袖口,等她把手呲溜伸进去,又补充:“我也想看个把件儿。”
古董店不算大,上下两层,连着后院,摆件都在一层。
江祠转着看,随口问进来端着面继续吃的年轻人:“你这一头灰不拉几非主流怎么回事,你老板呢,没说你?”
“我这叫相思灰,相思灰!宫殿红墙青瓦上那瓦的颜色好不,我们老板形容的。”他指向窗边桌面,“老板出远门了,你去那边转,别致的都是老板新淘来的。”
何止别致!
江祠看到许多怪物:垂耳的狮子、秃头的猴子、大笑的狗子,还有一条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瞪眼鱼仔。
走近,又看到两把扇子。
“这个……”
“这个?”晏回时同时伸手,两人的手挨在一起,拿着扇柄。
“你喜欢?”
“你喜欢?”
又同时,看向对方,她仰头他俯身,呼吸互相擦过,鼻尖差点撞在一起,。
……
相思灰咳咳两声,端着面过来:“好眼力好眼力,不要抢啊!一大一小,一人一把刚刚好……那你们自己分一下谁要大的谁要小的?”
江祠看到晏回时的睫毛在眼前抖了一下,急忙回神,退后扯开距离,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扒着小扇子掩饰紧张,就听心跳咚咚响。
“你要小的?”
相思灰看着她戳小扇子的手问,又转向晏回时:“那你要大的?”
江祠:“什么?”
晏回时直觉这两把扇子是一对儿,点头“嗯”了声。其实一看见的时候就在考虑怎么将另一把送给她,结果现在更令他愉快。
相思灰走回柜台:“一人一把,那我开票了哈!”
……
两把扇子展开都是通体靛青色,乌木骨,小扇面为花,大扇面为木,如果合起来的话能看出是一幅完整工笔图。
用相思灰复述老板的话说,扇子出自民国年间,是位文人送给妻子的礼物,寓意特别好。
江祠惊讶,瞄一眼晏回时,趴在柜台边小声问相思灰:“你怎么不早说是一对儿?”
“早说你就不买了。”
叮咚,微信收到付款成功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