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对你,也算尽心了。”澹台千里看着躺在竹床上的陆九思,嘴角含笑道,“这间竹舍连本尊也从未留宿过,他那名道童,更是轻易不让外人支使。”
他一扬手,隔空取来了那只鸟笼。
妖族之间自有感应,虽说这只山雀还没开启灵智,他凝妖力于指尖,一点对方的脑袋,也能让对方口吐人言。
“我就代大人命令你,去陪着他”那只山雀支棱着翅膀道。
“替他解闷”
“任重而道远呀”
澹台千里一收回手指,山雀便缩着脑袋飞到了笼子另一侧。
“如此用心,想来他是真将你当作道侣了。”
澹台千里随手将鸟笼搁在一旁,站起身,认真地打量起还在昏迷的人。
兴许是耗费了太多心神,对方的面容憔悴,当真应了肤白似雪这个词。双眼紧紧阖着,垂下的眼睫却浓密细长,偶或微微一颤,同春日柳絮般拂过人心间。若是他清醒过来,神采飞扬时,称一句昳丽也不为过,只是
澹台千里在心中品评道“未见得是人间绝色。”同他那些以有一副好皮囊闻名的族人,就更无法相较了。
祭酒为何认定了是他
难道这人身上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澹台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事是确凿无疑的。
他微微俯下身,伸手搭上了陆九思的侧颈。因为对方正陷于昏迷,经脉格外平缓,要极专注才能察觉到微弱的跳动。
无论祭酒的心思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这两人走到一起。
一来,若是与旁人亲近,血液不够精纯,对他来说是件棘手的事;二来,要是陆九思当真和祭酒合籍,那地位便一日千里,即便是他也要顾虑学院的态度,不能肆意妄为了。
“你同他断断不能合籍。”澹台千里附在陆九思的耳边,轻声说道。
也许是他身上强大的威压让陆九思感觉受到了威胁,昏迷的人手指微动,陡然睁开了双眼。
刚清醒时视线略微模糊,陆九思只瞧见床边坐着个身材矮小的人。想到昏迷前他看见了奚指月的身影,自然而然将床边人当作了对方身边的小道童,笑了笑道“是你啊。”
正说着,他的脑海仿佛被金针刺中,锐利地一痛。
他记得自己这次下山也没伤到脑子,即便那地轴好像钻进了他的身体,也不是冲着脑袋来的啊
越是回想,锐痛便越明显,陆九思只能暂时抛开杂念,闭上眼道“我再歇一会儿,头还有点痛”
他有心伸手揉揉额角,还没伸出手,“小道童”就善解人意地捂热了手指,替他在头部的穴位上轻轻按揉起来。
手法娴熟,力道正好。
像是有一道暖流自对方的指尖传来,渐渐抚平了他脑海中的痛意,直至变得无比熨帖舒适。
陆九思差点耽于享受,险险想起来对方揉上那么久,手腕手指都该作痛了,诚挚地开口道“有劳你啦”
说着抬眼看向对方。
澹台千里收回手,十指交错着轻轻按压活动,平静地应声道“不必谢。”
陆九思“”
“啊你不知道醒来看见的会是本尊。你以为来的会是谁那小道童”澹台千里斜睨了他一眼,“还是学院祭酒”
是谁都好,只要不是他。
澹台千里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收回双手拢于袖中,好整以暇道“他们将你托付给了本尊照看,你很失望”
陆九思抿了抿嘴。
何止是失望,简直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