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千里闻言一笑“从前人人皆道祭酒光风霁月,千般奇珍万两黄金都不放在眼里,浑然不沾凡俗烟火气,原来都是看错了。”
“那等俗物要多少便有多少,自然入不了祭酒法眼。若是遇上当真稀罕的玩意儿,祭酒原也是会开口讨要的。”
奚指月神情不变,倒是陆九思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机锋,心有不平地出言回护道“不是你自个儿说要赔礼的吗他也替、替我要啊。”
陆九思又道“你先开的口,怎的还倒打一耙难不成是见那什么茯神稀奇,想赖账不给”
“嗯。”奚指月应了一声,伸指碰了碰山雀儿的短喙。
那山雀儿也斗志昂扬,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和陆九思有三分相像。
澹台千里见着两人模样,莫名想到了一个词夫唱妇随。
竟觉得有些碍眼起来。
他朝四下扫视了一周,心中有了主意,悠悠开口道“本尊言出必行,既是祭酒替你要了茯神,本尊所藏尽归你便是。你眼下身子正虚,原该好生调养滋补。”
陆九思奇怪地瞥他一眼,以为他如此大方,说到底还是为了养肥他好取血。但现在什么时候取血、取多少血都由自己做主,他敢送补品,自己就敢收下,没什么好怕的。
“好”陆九思斩钉截铁道,“你明日就送来。”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理直气壮,像极了债主的做派了,奚指月却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听闻妖族有一术法,名为袖里乾坤,想来澹台兄也是会的。”
言下之意是茯神这等稀罕物,澹台千里必会随身带着,不必等到明日再取。
“你便是要本尊现下就把茯神给他,又有何妨”澹台千里果真一卷长袖,凭空取出一物。
那物模样和灵芝有几分相似,但色泽莹润,几近霜白,中心流动着有若蜜浆的金光,瞧着不似灵草,更像是酒楼掌厨细心雕琢出的点心零嘴儿。
陆九思看着便有些馋了,心想也不知这茯神味道如何,看模样该是甜而不腻,唇齿留香。可惜分量看着不重,即便味道极好,慢着些吃,也就几口的事。
澹台千里手执茯神的长茎,干脆地递与他道“盼你早日恢复。”
陆九思觉着自己现在就挺好的,不过是昏迷一场,醒来也就没事了,收下茯神后中气十足道“借你吉言。”
“也不知你遭了什么横祸,才变成这幅光景。”澹台千里抚手道,“往后可要小心一些,再出了事,也没那么多茯神能给你滋补。”
陆九思道“只是遇上了几个魔修才”
话音戛然而止。
他醒来后一睁眼就看到了澹台千里。为了不让对方取他的心头血,好是费了一番心力,都没空想起其他事。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下山时遇到了魔修。
是因为魔修朝他动手的时候,他身边只有崔折剑。
没有江云涯。
虽说他也曾经对江云涯心怀戒备,但狼崽子养久了都会养熟,何况对方这样一个可心衬意的人。如今他对江云涯不说满心信任,也颇有几分同窗之谊了,可对方在关键时刻,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天下行将动荡,魔修遍盈于野,你要是再下山,记得与几个修为深厚且靠得住的修士同行。”澹台千里道。
陆九思被“靠得住”三字戳中痛处,神情颇有些讪讪。
奚指月见他心情低落,道“你若想下山,我”
“小师叔,我错了。”
陆九思一愣,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