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彰的过敏症状发作得慢,蔓延速度却快,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主治医生就是顾家的私人医生,今晚正好轮值,看见顾长霁带了个陌生人过来,纳罕道:“荨麻疹?”
“查一下过敏原,”顾长霁觉得贺彰在生活方面一问三不知,“全部查一遍。”
看见贺彰被医生领进诊室,顾长霁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就没跟进去了,一个人在外面枯坐了一会儿,又跑去吸烟室抽烟。
烟雾缭绕中,他恍恍惚惚记起贺彰肿起来的半边脸,心想,哎果然那么漂亮的人,脸肿了也是会变丑的啊。
还挺好的。
贺彰在他的面前总是端着,这回端不了,没了那种高岭之花的疏离感,反而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折腾到了后半夜,他们才能回家休息。
贺彰吃了药,脸也没有刚开始肿得那么厉害了,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沿途的路灯一盏盏闪过,昏黄的光线打进车里,像一只只温柔的大手,把这片空间装扮得格外静谧。
顾长霁本来以为贺彰应该睡着了,但静默了一阵后,他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轻轻的,明明是说给别人听,又怕给人听见。
顾长霁说:“啊?没听清,再说一次。”
贺彰说:“你听见了的吧?”
“真没听见。”
“那就算了。”贺彰说。
顾长霁:“……”
又是一阵沉默,顾长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针对下午的那场不愉快说一句:“我不讨厌你。”
没头没尾的,贺彰却偏偏听懂了他在讲哪件事。
“要是真讨厌你,我就不会答应跟你结婚了。”顾长霁说,“嗯,不过你看我不顺眼,那就没办法了。”
贺彰说:“我找个自己看不顺眼的结婚,受虐狂吗?”
顾长霁干笑了两声。
再分配睡觉问题的时候,贺彰见他坐在沙发上,有预备就这么睡的架势,不由得开口:“你不睡床?”
“你不是嫌弃我睡相不好?”
贺彰已经让开了一个位置,那意思很明显:“就今天一回。你再占我地方,我就把你踢下去。”
然而顾少爷沉睡的身体并不受大脑控制,第二天一大早,贺彰仍然被八爪鱼死死抓住,无法呼吸。
贺彰:“啧。”
顾长霁毕竟一百多斤重,真要踹得使劲,他懒得动,动作干脆把顾长霁往旁边一推。
顾长霁闷哼一声,醒了。
“醒了?”贺彰问。
他慢慢揉眼睛:“醒了……”
然后贺彰抬脚把他踹了下去。
顾长霁:“…………”
离他们结婚也有两天过去了。
贺彰是指挥不能让别人带班太久,赶回去排练。
而顾长霁又再一次恢复了无聊的状态。
吴英秀拉着他好好谈了谈。
兴许是因为他结婚了,吴英秀的态度变了些,不再固执地要求他,愿意听听他的想法了。
他们母子二十多年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完整地做过一次对话。
吴英秀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顾长霁想做什么呢?
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他,他也很迷茫。
没什么特长,又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他这种人只适合装逼,不适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