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泰兴帝酒酣耳热,放松下来,卫琰走上前给泰兴帝敬酒,旧话重提,“陛下下定决定让二殿下入主东宫,何不召殿下前来,询问一二朝政大事处置办法,也好让朝臣安心。”
“好,这是自然……”
泰兴帝话到末了,脑子总算转过来了,当即吓得醒了酒,双眼瞪得铜铃似的紧盯着卫琰不放。
卫琰不甘示弱的回视泰兴帝,“天知地知,天下人知,二殿下何种模样瞒不住人的。二殿下若连朝政都处理不得,无法服众。还请陛下三思。”
泰兴帝头疼的招了名美貌宫女给自己揉按额角,为难的压低声音道:“阿琰,你与朕自小相识,更应该了解朕的难处,为何总要抓着立储之事不放啊?”
“天家无小事。若陛下是给二殿下选一处鱼米之乡、富贵之地封王,臣绝无二话,可做天下之主,二殿下哪里是这块料。陛下心疼娇妻幼子的心,臣明白,可臣要替陛下的社稷延续考虑。”
卫琰的好心,泰兴帝全懂得,就是懂得才更为难。
他商量着,“要不然,选兴业?”
那随时要咽气还留不下孩子的三殿下?
还不如傻子二殿下呢!
发觉泰兴帝咬死了只能从崔皇后的孩子里选一个,卫琰也头疼了起来,君臣二人对视许久,卫琰退让道:“臣自今日奏章中挑几分常见的吧,若是二殿下能独自处置清楚,臣便不阻拦陛下了。”
“也好。”卫琰退让了,泰兴帝跟着后退一步,任由内侍把卫琰挑出来的奏章送去承庆殿,看着二殿下在一个时辰内作答。
泰兴帝的前殿灯火通明,二殿下所居的承庆殿却早早熄灭了灯火。
作为一个傻子,神龙这几年始终敬业的混吃等死,连大儒教导的课程都是玩手指头度过的。
他既然当初不打算营造“外憨内精”的深沉样子和长兄一争高下,自己独处时候,也不可能端起书本彻夜诵读。
神龙向来晚起早睡,除了不必用脑子的武艺箭术学得精湛,总被教头称赞,锻炼出了一副强健体魄外,文化课方面表现得一塌糊涂。
不过傻子嘛,大字不识,一身蛮力才合理。
今日与往日没有区别,在崔皇后身边一起用过晚膳后,神龙以消食为理由走回承庆殿便梳洗睡下了。
内侍孟开捧着泰兴帝送来的奏章,要求二殿下立刻作答的时候,他睡的正香,被紫荆和绿萝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唤醒。
神龙穿着雪白的丝帛里衣,坐在书案前,大大的眼睛水雾迷梦,神色委屈。绯色大氅披在少年身量未成的肩头竟有一股弱不胜衣的气质,灯火映照下,黑发如墨、眸似点漆,美人如玉,越发灵秀不似凡人。
孟开心里道了声“可惜”。
二殿下生得钟灵毓秀,偏偏心窍不开,糟践了通身气派。
“二殿下,请在一个时辰内作答。陛下有令,不许旁人插手。”内侍用目光逼退了想要上前的紫荆,又死死盯着出门的路,明摆着不允许人帮忙,又不准去崔皇后宫里通风报信。
“你来念念上头写了什么。”神龙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哼哼,困倦的样子把紫荆和绿萝心疼坏了。
孟开比了比自己鼻尖,心中诧异。
孟开也曾是世家子,孟家当初在泰兴帝与禄王争储的时候压错了宝,等到泰兴帝上位自然没好果子吃。他父祖犯错,整支得咎,成年男子流放、女眷没入教坊、稚儿受刑入宫为侍。
因着相貌清秀、性情柔和,孟开被挑来伺候泰兴帝。
有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