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环佩玎珰声过,眼角瞧着那花营锦阵的仪仗行远了,一个小宫女才敢抬起头来,使劲吸了一口余散下的芳香:“好香呀!”
她使劲皱起秀巧的鼻子到处嗅着,整个人爬在地上像只小狗。跑得红扑扑的小圆脸比花朵儿还娇美,却偏偏带着股孩童似的顽气,常被姑姑教训说“不稳重”。
另一个清秀容长脸儿的小宫女罗霓,取笑好友道:“你若羡慕,你也去做个妃子如何?”
蕊珠撇嘴道:“我才不要当妃子呢,当妃子有什么好,天天关在这里生闷气,还不如放出宫去自由自在地玩耍!再说了,”她警惕地瞅了四周一圈儿,见没人,便凑近罗霓耳旁悄声说道:“皇上有那么多妃子,他还要选秀,我才不要喜欢他呢!”
罗霓吓得脏衣篮都掉了,绸缎丝罗散了一地。她顾不得去捡,又惊又怕拍打蕊珠道:“你这小蹄子!你过来,我可要撕烂你的嘴,免得哪天招惹祸害!”
蕊珠躲着她的手笑嘻嘻道:“好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蕊珠说这话时,燕昭帝正在御书房里翻看奏折,突然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大太监四喜赶紧递过手巾来。昭帝还未接过,便又来一个大喷嚏。手巾刚放在鼻子上,又——来了一个!
昭帝怒了,将手巾“啪”地甩到四喜脸上:“是谁在背后骂朕!”
他那张墨眉星眸的脸拉得老长,犹带着几分少年的侠气与疏狂。四喜赔笑道:“陛下,要不奴着太医来给您瞧瞧?”
昭帝哼道:“不瞧!朕又不是老人,老叫太医来做什么!”
四喜惶恐道:“陛下,太后特意嘱咐了,要陛下好生注意身体,若有不适当立刻请医。”
昭帝挑眉,将奏折哗啦扔到一边:“这前人江山之所以能不停扩展延续,就是因为年轻人从不肯听老家伙的话!走,陪朕去看看太后那个老人家又在做什么!”
四喜听不明白,只得尖着嗓子唱道:“摆驾慈宁宫——!”
龙纹轿辇高高升起于众人之肩,年轻的昭帝端坐其上,凛然威然。他穿一身织金团龙紫袍,好一个玉冠玉带玉面人。沿路跪拜的宫人们莫不被他气势震慑得不敢抬身,但又在他行远后壮胆悄悄转头,试图一瞥那尊贵身影,好沾点贵气。
龙纹轿辇在慈宁宫外停下,昭帝不等侍卫跟上,便大踏步走进去直奔正殿。只听里头一声悠喝“皇上驾到”,太后已携着章嬷嬷转出绣屏来迎接了。
昭帝大马金刀虚虚行了个礼:“请太后安。”
万太后也虚虚搀了一把:“皇儿请起,坐吧。”
昭帝坐下,宫人奉上茶来,他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万太后瞧着,叹气道:“看来哀家这儿的东西是越发不合皇儿心意了,连这上好的雪顶含翠都入不了皇儿的眼。”
此话双关,是指责他日渐不喜太后管束了。昭帝却哈哈笑道:“太后说笑了,太后宫里的东西,怕是皇儿宫里的也比不上呢,怎敢嫌弃。”言下之意,是指万太后分权多年,不管一个太后该有的,还是不该有的,她不是都有吗?
万太后话锋一转,又道:“下月初选秀,皇儿可要多多选些新人进来。你寡淡了这些年,又膝下冷清,也该好好充实后宫了。”
昭帝指节轻扣桌面,不慎碰到了茶托,发出极轻的“铛”一声。
“是啊,或许朕是时候该选几个妃子,多生几个小皇子,免得总有人想惦记朕的皇权。唉,可惜了朕那些不明不白夭折的皇儿啊,您说呢,太后?”
昭帝长睫轻颤,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