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借据,利息高得吓人。
贾母手有点抖,挥手叫屋里伺候的都出去,才颤声道:“敏儿,这是,这是老二家弄的?”
贾敏咬牙道:“如何不是。母亲不知,这些人家竟是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卖到了我林家头上来,才叫我和老爷知晓了这事。这里的都是老爷出了银子给还了,才拿到的借据。还有多少人让那位吃斋念佛的慈善人逼得家破人亡我可就不知道了。”
看着贾母不说话,贾敏又道:“母亲可千万不能再心软了,便是为了宫里的元春还有家里宝玉几个孩子,也得好生看住了她。我常说她不是个明白人,又生性贪婪,无所顾忌。只说这回,原是年底的账为何这般急着收回,母亲怕也心里有数。若是再不管束些,她一个便能拖累了整个贾家。”
贾母起初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作为贾府的当家太太,王家的嫡女,金玉堆里长大的人,竟会去干这等断子绝孙的肮脏事。然而,事实终究容不得她自欺欺人,一张张借据上白纸黑字写着周瑞的名字。
贾母恍然想起周瑞年纪也很不小了,却至今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可不是遭了报应了。一时间又想起早逝的贾珠来,再信了几分,又气又痛又怕,唯恐王夫人的业果再报应到宝玉几个头上。
看见贾母捂着胸口直喘气,贾敏也慌了,连忙跑去帮贾母顺气,连连道:“母亲,母亲,二嫂子做的孽,何苦气着您自己,便是为了宝玉,您也得好生保重身子啊。”
贾敏并不如何喜欢宝玉,她可忘不了曾看见过的宝玉往丫头身上扑,吃人嘴上的胭脂的场景,真真是叫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她虽不喜欢,但宝玉确是贾母的命根子。
果然,听见宝玉的名字,贾母下意识地就是一激灵,说道:“你说的是,我得好好的,好好地护着宝玉,不能叫宝玉再给害了。”
贾母立时缓了过来,拍了拍贾敏的手,道:“敏儿啊,此事难为你了。你且放心,我老婆子还没老得动不了,必不会再叫她拖累了你去。你回去同姑爷好生过日子,莫担忧,你是个运道好的,又有两个聪慧孩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贾敏点头应道:“母亲不用担心。”
贾母冷静了下来,想起了正事,说道:“我今儿叫你来,原是想问问欠银的事。如海可有同你说过些什么,这银子是非还不可了么?老圣人老太妃可有说什么?”
贾敏蹙了蹙眉,道:“母亲,欠债还钱原就是天经地义,如今已有过半的人家还了款了。府里原就有银子,为何不还?宫里老太妃早不管事了,我也不曾听闻什么。至于老圣人,前些日子倒是有人去求情,没出宫门,老圣人就病了,如今阖了宫门养病呢,也不见人了。”
贾母闭了闭眼,叹息道:“我知晓了,今儿劳你跑一趟,早些回去吧,什么时候得闲了,再带上两个孩子一起来。”
又想起来什么,说道:“你且等等。”说完,对门外喊道:“鸳鸯,进来。”
鸳鸯撩起帘子进来,问道:“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贾母道:“将我小箱子里头的掐丝珐琅嵌玉多宝盒取来。”
鸳鸯应了声,很快就亲自捧了一个小盒子来。
贾母将盒子塞进贾敏手里道:“这是我嫁妆里的物件,今儿给你了,你好好收着。”
贾敏打开一个个小格子,只见里面装满了各色宝石,连忙道:“母亲,这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