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纳罕极了,连忙上前请安,将老太太扶到炕上,道:“老太太怎的来了。”又看向王熙凤说:“凤丫头,你也不劝着些,便是有什么事儿,也没有叫老太太亲自跑一趟的。”
王熙凤也含糊着呢,刚想开口解释,便听贾母淡淡道:“我老婆子要来的,同凤丫头何干。”说着,瞥了一眼屋里两个穿着华丽却眼生的媳妇,又接着说:“至于为的什么事……老二家的,你怕是清楚得很。”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带着三分疑惑三分委屈三分无奈道:“老太太,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贾母看着脸上毫无破绽的王夫人,暗暗感叹自己果真是老了。
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贾母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都看看罢。”
王夫人强忍住心里的不安,上前打开了盒子,下一刻,面色就变了,只是还抱着一丝侥幸,强撑着喊冤道:“老太太,这,这是何物,儿媳不认得……”
贾母不答,转头看向此时缩在了一角的人,说道:“这便是周瑞家的罢。你们太太不识字,你总是认得的,躲那么远作甚,还不过来给你太太念念。”
周瑞家的原就抖索着,听到这话,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
贾母淡淡道:“怕什么,你周家断子绝孙都不怕,还怕念几个字儿?”
周瑞家的浑身一颤,连磕头的力气都没了。
只听贾母又说:“你们太太原是好的,只可惜叫你们这些刁奴给挑唆坏了,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你周家遭了报应,不思悔过,不想着积德行善,反倒要给你主子也泼上一层脏水,非得再害了元春宝玉几个才罢休不成!如你这般恶奴,我贾家可是容不得的,做下人的不替主子分忧,为了几两银子,就要害主子,便是打死了也不为过。”
周瑞家的听到最后一句,彻底瘫软了,死死地趴在地上,却不敢攀咬王夫人,她是王家出来的,能不能活,只看王夫人愿不愿、能不能救她。
而此时的王夫人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贾母一声声地骂周瑞家的,又何尝不是在骂她。不过她却是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她拜了那么多的佛,念了那么久的经,上了那么多的香,她的珠儿依旧死了,元春至今仍是个女史,宝玉也不和她亲,张口闭口都是贾母,房里还有庶子庶女一个个地往外蹦,碍她的眼,王夫人心里不是不怨的。
她嫁进贾家二十多年,孝敬公婆,侍奉丈夫,抚养子女,到头来还是没得什么好。最会读书的珠儿叫李纨克死了,元春明明是大年初一的好生辰,送进了宫里却没打出个水花来。还有她最疼的宝玉,衔玉而生,多大的造化,却是一落地就被抱走了,只能每天看几眼。
即便握着管家权又如何,这府里等老太太去了便也容不得她了,她多攒些银子为的也是宝玉罢了。放利子钱损阴德的说法也只是听过,可没见谁真的遭报应了,做这事儿的人多着呢,还缺她一个不成。结果呢,竟叫老太太当着凤丫头和下人的面将她一通排揎。遭报应?难道老太太手里人命就少了不成。
王夫人不屑极了,只是不曾表现出来,况且这会儿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贾母逼上门来便是要算账的,她得想想办法,她还没等到宝玉出息的时候呢。想到宝玉,王夫人慢慢安了心,她这辈子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生的两个好孩子。
只见王夫人在沉默了很久以后,终于开口了,说道:“老太太,元春可有消息了?”
“……”贾母虽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