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郭长城跟上,但是他刻意和楚恕之的距离远了些。
他的样子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胆小菇,遇到僵尸就缩进土里,任凭走近的僵尸吃掉。况且,这前面的还真是一只僵尸,还是一只尸王。
楚恕之察觉到了:“罪有应得。”叹口气,“我们这一类人,不是杀人就是吃人,我现在这个位置,就是站在尸体的堆积下才立起来的。”
那句话是轻的,无奈,有一种不想去回忆的味道。
他活了三四百年,他是无意进了这个圈子,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东西和规矩他都不懂。
刚进的时候,一个六岁多的野孩子为了捉蛐蛐,跑进了他的坟里,抓不到还把他的坟给烧了。幸好那时的楚恕之已经出来了,坟冢是对于僵尸来说是很重要的藏身所。野孩子烧了后,成了尸王的楚恕之把人家给吊起来,血放干了当腊肉吃。
天道轮回,如果那孩子是七岁的话,天道是不会管楚恕之的,毕竟他是僵尸。但那孩子好歹不歹的刚好还差半天满七岁,阴间官差簿子上显了楚恕之的罪行,就要楚恕之悔罪三百年。
两百年多年过去后,斩魂使找到了楚恕之,让楚恕之去人间悔过,到特调处做人力劳改。所以,作为被塞进来的楚恕之一心只想要把罪给赎了,之后就是深山老林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去。
他杀过人,那又怎样?杀过人又不代表必须得死,人类的法律上也没有以死谢罪的说法。
回答他,只是因为不想骗他而已。
“你害怕了?”楚恕之瞄了他一眼。
郭长城的手捏住又放松:“嗯……不,有点儿,不……”
“哼,害怕就别问。”
“……”郭长城沉默一会儿,“对不起……”
“你道歉干嘛,又没欠我什么。我杀的人又不多,又不是杀你,你害怕个什么劲儿。”楚恕之没有回头,但是声音也不易察觉地颤动。
郭长城看着楚恕之的背影,从害怕中提取一些胆量,勉强咧着嘴:“那楚哥,你、你还会杀人吗?”
楚恕之顿住脚,又继续走:“会。”
郭长城更加害怕,那个笑更加勉强,刚想说句安慰自己也安慰对方的话,楚恕之突然开口。
“有些时候,一些警察也在杀人,只是杀的是坏人。一些需要枪毙的犯人,杀死他们的人也是在杀人……杀人有很多种,无意的,有意的,需要的,不需要的……只是看你这个呆瓜怎么理解。也许我杀的人算不上你们的坏人,但在我的心中有自己的衡量,他对于我来说必死,但对于你们来说可能不必。人人的衡量都不一定都在一条线上,谁都在无时无刻不扼杀着生命。你不需要害怕,这是不必要的,杀了人又怎么样,非要以一命抵一命吗,人类的法律上没有这条规矩,将来也不会有。”
这句话,有血腥的,也有不血腥的。
郭长城骤然想起了舅舅说的话:‘诶,被迫吧……’,那是针对于叔叔说的。
真的,也许在于郭长城,在于别的人,叔叔的作为是疯了;在于叔叔,他的衡量不会和别人的相同,所以,他可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因为那个时候叔叔早就疯了。
他猝然有些心疼,摸摸心脏,那里依然在跳动……不是冰凉的——他能感受到。
他想起了幼儿时候他看到叔叔在吃药,那些药他不懂,但是他看见了叔叔吞下药的瞬间,他的眼神看向了他的妻女,眼里满是不舍与懊恼。
可能,那是太爱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