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放下手:“这倒不。”
腿伸下床,不紧不慢地想要穿上鞋,赵云澜看出沈巍的心思,不徐不疾地走过去,勾着嘴角不露声色地笑。
这倒是弄得沈巍脸红,粉淡,好看又显眼:“鄙人觉得,不管是何种味道,都是这世间最好的,独一无二。要是它们都是同一种味道,比如糖,如果药都是甜的,那还要糖果作何?”顿了顿,继续说,“就像这短暂而又波折的人生,假设没有痛苦,悲境离合,伤害,失去,又怎会懂得快乐,重温,复原,以及……得到。”
沈巍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赵云澜明白有不明白地看他。
“沈教授经历过?”他撇过头,睨视着沈巍。
浅笑,星星点点的树影婆娑似乎落到了他的眼睛里:“何人不会经历这些?”
听到这话,赵云澜的笑慢慢淡薄下去,但不知为何笑意仍在:“听沈教授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个人,不,他也算不上人,连鬼啊神啊都算不上。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一个是他的容身之所似的,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样的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沈巍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但没有显现出来,依然君子端方般的莞尔:“那赵处长自认为那人如何?”
赵云澜没有回答沈巍的话,自顾自地说:“大家都说,他啊,是世上最狠戾的一抹罡风化成的,是现世还是彼世最没有情的存在。他的样子也是那般无情似的,衣着着黑袍,手里时不时会握着一把刀,寒风肆意,似乎连空气中的气息都不会放过一样地撕成碎裂。他就是那个样儿,一副天底下最邪的样子,他的名字是所有人心中最不愿提起的名字。所有人都怕他,都敬仰着他,连看都不敢看。”
他坐在沈巍的旁边,看过去,眼里多了几分严溯和意味:“沈教授,觉得怎样?”
沈巍低下头垂眼,没有回答,抿抿嘴,像是有些为那人失落,更为那人就是自己而孤鄙萧霎。
“但是啊,呵。”赵云澜头窝在手臂里躺在叠好的被子上,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巍,嘴里的棒棒糖似乎有了别的味道,“我就不那么认为。”
“为何?”沈巍微微撇过头,好似有些不明白。
赵云澜贱笑,吊儿郎当的:“我觉着啊,那人就是有些不太懂人间常理罢了。害怕世人看透自己,就把自个儿裹进黑袍,再做出一副‘世人勿近’的样子,那样谁不都看不见,更看不透他吗?”
沈巍不说话,像是赞同赵云澜。
“还有啊,”赵云澜弯起眼角,露出一口小白牙,“他啊,我觉得没多骇人,反倒是温文尔雅的,为人还不错,有些慢热和严肃。说话还带点文艺腔,就和……沈教授你一样。所以我有些时候还会出人意料,胆儿肥地去叫这世间没有人除了我才敢叫的小外号。嘛——算是我个人的一个特点,我脑袋缺根筋,是个粗俗鄙陋的粗人,就喜欢这个样子。”
他笑笑,尖牙咬咬糖棍,留下几个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牙印子。糖棍尾端微微上下摆动几下,颇有些闲来无事的感觉。眼睛明明是澈亮的,却总含蓄着几丝将要破土而出的芽又因为些别的什么而缩回去。
“沈教授觉得他如何?”赵云澜抿着嘴唇,糖棒子夹在两唇之间,黏黏的,好像很有甜甜的味道。
沈巍扭过头去,倾背对着赵云澜,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作为就判断一个人的内心,特别是在别人的话语中描述出的一个人。”
赵云澜有些消瘦的脸颊鼓出棒棒糖的印子,笑嘻嘻的:“怎么?听沈教授的话,还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