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中,没有深意的蕴含,很简单,可,就是这么句话,刺痛了沈巍的心——那是他自己刺进去的,太过于痛苦。
沈巍几乎想穷尽毕生的力气来回答,但,他就是不张口,只是单纯地因为害怕而已。
——他再也担当不起,也承受不了那样的结果。
大致是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赵云澜的手握得没那么紧了,惨白的灯光下,惨白的心。
手腕微微扭动,沈巍的手就挣脱了下来,缓缓落下,垂在大腿旁边,手指稍稍回勾,掌纹有点深了。
“不可能之事再后的结果,令主何必去追寻呢。”背对着赵云澜看不到沈巍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意,低垂的目光很淡,“我本就是孤情寡义的,不明白吗?令主不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见过我流露出情感?”
他的话说起来很风气云淡,但那只是听起来是那样罢了。
“我想,令主是个识时务的人,”沈巍骤然轻轻地回头,看似没有波澜的眼睛注视着赵云澜,平静得很,“对吧?”
赵云澜猝然哽住了,他忽而地像是明白了些东西,心开始颤抖,却看不出来,只是看着沈巍的脸,身上继而发寒——沈巍的浑身上下透着冰冷的寒气。
貌似白织灯的光暂停了,空气都凝拙不堪,麻木地割破人的一切。
周边的所有似乎都在冒着寒栗的白气,表面凝结不清晰的白霜,乍一看看不出什么,可是手往上一抹,估计会冻得手指发红。
好冷,他的身边,好冷。
血液如同被冻结一般无法流动,积在血管里,寒得手发痛,思绪也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没有办法转动,脑子里瞬间糊涂得如同浆糊。呼吸也是疼的,空气寒冷地堆积在肺里,刺得心脏都是痛苦的。喉头胀得生疼,哽住了接下来的所有话语。
赵云澜惊噎,眼睛只是错愕地看着沈巍没有涟漪的目光层面,他惊而地知道了些大概很久时间前就忘记的事情——沈巍是斩魂使,那个由九幽阴冥处最深的一抹罡风化成的斩魂使,杀透了不晓得多少的鬼灵。
他之前所想,沈巍只不过是被他揭穿了身份,和以前一样,只是他错了,错就错在他太把沈巍当作了那个‘单单纯纯、知识渊博的沈教授’,斩魂使什么的,就算被发现是他,也不会和曾经有过一丝的不同——大不了心里多个戒忌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的。
他想,这或许就是他错的原因。
沈巍是斩魂使,斩魂使也是沈巍,但沈巍就不一定要像斩魂使那样淡薄,斩魂使也就不一定像沈巍那样人畜无害。没有被揭穿还可以继续装下去,可是一旦那被看出来,就大可不必再在赵云澜的面前装无辜,先前的一切都可以置若罔闻,就能用斩魂使的立场和身份来解决这件事,所以,这个时候的沈巍,或许不再是赵云澜所想的那个样子了。
——如果他不那么作死,非要早早地就把沈巍的身份戳露,否则也不会到了现在沈巍要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他会理解我的,对吧?
沈巍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的痛苦,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是生而就坚强地去承担,包括无所不能的斩魂使。
无所不能?
不,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
“呵……”赵云澜感受着从沈巍身上踊跃出来的、接连不断的寒气,想着,就这样冻死也不错,至少心感觉不会痛了,他轻笑,试图欲盖弥彰,“说得也是啊,人人都知道,我赵云澜……最识时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