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地,赵云澜的手松了,手指一个接一个地放开门把手,门面儿上的手掌也滥觞着滑落,他下半身跪倒在地,额头从门上徐徐向下掉落,最后终于,他倒在了门前。
很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呼吸道痛楚得被人堵塞住似的。
他的眉头松散开来,他没有了任何感觉。
就那样,很无助地倒在沈巍的家门口。
……
龙城大学的一个办公室内还开着灯,照理说这个时候的大学办公室应该很少开灯的了,因为普通的大学老师在这个点很久之前就下班回家了,只有沈巍还在。
他习惯了很迟才下班,因为他下班之后无事可做。他不用给自己做饭,不用去逛街,他很少去购物,家也是极少去打理的。
难怪赵云澜总觉得沈巍的家缺点人味,首先家的主人就不是人……
即使是这样沈巍也没有感到无聊,这已经比在下面的感受好太多了,比起在鬼界穿着黑袍横眉怒目地装威严,沈巍还是更喜欢在人界教书,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简单的事。
于是就在这些年他的无意加班让他这个生物教授成了全龙城大学里最勤奋、最渊博的教师,学生都喜欢这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老师,其他老师们也是对沈巍很尊敬友好。
只是……
在学校里的沈巍在与人交谈之后留下的背影却让所有人都是为之寂渃的,他是太过于彬彬有礼而带给人一种无论如何也撤不掉的厚壁障的感觉。
沈巍和学校教书很久了,这使得他和学校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保持着一个淡淡的联系,但绝对只限于友善地打个招呼,毕竟他不擅长与人交际,尽管他是那样的温文尔雅。
整洁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笔挂,那是很爱书法的人放置毛笔必用的器具,沈巍的字写得很漂亮,自然也爱写毛笔字,当然也有一个。
整整齐齐的,连办公室都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就像他那个人一样。
沈巍停下笔,把桌子上的文件叠整齐放进一旁的文件夹里再扣好,之后把它放在办公桌的右上角一踏文件上,再将钢笔帽盖上,放到旁边的笔架上。
他停住片刻,把无框眼镜取下放到桌面,右手一抬看时间。
“……”
又是这样……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每一次每一次都会这样……
不管是多少次也都会这样……
沈巍颦蹙,他想起了那天在缘微餐馆的一顿饭,赵云澜扒着饭菜还问他为什么不吃,饭吃到一半就把碗筷放下,从兜里拿出一块儿手表单膝下跪地给他戴上,还调侃说‘沈教授戴上这块儿表后真好看……’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沈巍自然是很惊讶的,不过他没表现在脸上,而是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某时某刻回想起来过去发生的某一件事情,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再一次品尝过去却发现或甜或苦都是非常美好又令人不舍得去破坏掉的甜蜜,这掠夺了沈巍片刻的心思。
他现在比以前更晚回到家里了,以前大多数是八点不到就回了家,这两个月不一样了。
他有时五点过多就回去,又是十点才离开,有时甚至是到处瞎转悠,有时哪儿都不去。
以前他会在下班之后去地府做事,放假了会偶尔躲在远处的角落里悄悄地看上一眼赵云澜,就只是那一眼,此后的许多天他都是沉浸在无比愉悦的蜜糖里,逢人就是微笑,哪怕连和判官谈话都能听出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