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雾笼罩,宛若仙境。姜初亭一袭窄袖青衫,手握长剑,戴着遮住半脸的银质面具,从自己的木屋内步出。正下楼梯,来送吃食的小徒弟魏加迎头撞上他,那双永远惺忪的睡眼略微睁大了些,懵懵望着他道:“师父,你要下山啊?”
姜初亭嘴角微扬,面具后的眼睛弯起,道:“嗯,我过两天再回来,你自己去玩。”
“那你不用早膳了?”
“你吃吧。”
热衷于各种食物的魏加最爱听这话了,登时喜笑颜开,抓起盘中的糕饼就往嘴里塞,边吃边口齿含糊对着他道:“师父,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九重天作为武林中的大门派,门下千余名弟子,拜在姜初亭师门下的仅两名。一个憎恶厌烦他,却想习他独创的剑法,不得不装出恭敬的模样。七年前已经叛出师门,不知去向。
另一个就是才入九重天不过半年的魏加,这孩子十二岁,根骨不佳,实在不是学武的料子,派遣他干别的活儿也做不好,且不愿意下山回家,因为回家了吃不饱饭。之所以拜姜初亭为师,是因为有次他误闯了后山迷了路,在路边嚎啕大哭,被在不远处练剑的姜初亭听见,将他带回小木屋,还给他东西吃。从那以后魏加就惦记上了他这里,且成功混入他门下。
他在这里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只需要偶尔端个茶送个水,偷懒睡觉不想习武也不会不骂。
他年纪小,根本不在乎师父是不是别人口中不要脸的死断袖。
大概只有小孩子这样单纯了。姜初亭莞尔一笑,手指点了点小徒弟的额头,“好,我一定会记得。”
自从十六年多前名声扫地后,姜初亭都是独自居住在后山的木屋,除了门派必须出席的场合他会到场,其余时候要么在后山呆着,要么易容后以另一个身份行走在江湖间。
今日出门,他却没易容,他要去找自己的好友江显。
两人相识于武林大会,十多年一直相交甚好,每年对方生辰时,都会在一起尽兴喝酒夜谈。
“小师叔。”要想下山,必定途径山门。守门的九重天弟子们不管心中如何腹诽,但见到姜初亭都毕恭毕敬施礼唤他一声小师叔。
当年姜初亭和云子阙私会之事闹得武林中人尽皆知,丢尽了九重天的颜面,奈何师父宠爱,师兄们爱护,姜初亭并未被逐出师门。
如今九重天掌门乃姜初亭的大师兄重华,此人深沉严厉,却极其护短,谁要是在背后闲言碎语提及那件事,必定严惩不贷,绝不手软。再加上姜初亭一直住在后山,偶尔露面也都戴着面具,行事低调,待人温和,是以,门派上下几乎无人背后谈论他是非,就算有什么想法或者感到好奇,顶多在心里嘀咕两句。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
姜初亭颔首回礼,独自一人下山去了,翩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到了相约的酒肆,姜初亭正好撞见江显骗小孩子的糖葫芦吃,把人家弄得哇哇大哭。
“哭,哭什么哭!”江显糊弄小孩,恬不知耻,嘴里甜滋滋的嚼着,晃了晃手中的空竹签振振有词道:“我变的戏法不好看么?你看,眨眼功夫全变没了!”江显不可能缺钱,他就是单纯的手贱,喜欢逗弄孩子。
小男孩扁了扁,哭得更大声了。
姜初亭掏钱在路边又买了一串,递给小男孩,“拿着。”
他嗓音柔和又悦耳,男孩扬起迷蒙的泪眼看向他,虽然他戴着面具遮了半张脸,可是嘴角弯起,如沐春风,比江显要和善多了,而且他还给买糖葫芦。小孩吸了吸鼻涕,接过糖葫芦转身拔腿就跑,生怕又被蹲在自己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