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潜龙寺桃花盛开后院的柴房中,已经支起了一张桃木小方桌,小方桌两侧各放着一个稻草编织成的蒲团。
周锦鱼和小王爷孙皓各自在蒲团上盘腿而坐,方桌上摆着一只尚有余温的香喷喷的烧鸡,还有一坛刚从桃花树下挖出来的陈年桃花酿。
酒坛子一打开,酒香扑鼻,桃香满室。
“长安城的百姓近日好像都在传,说契丹要打来了。”小王爷孙皓一口闷下杯中的酒,他喝的有些急了,呛得一阵猛咳。
周锦鱼笑他:“喝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我说周锦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王方才所说?”孙皓有些埋怨。
“嗯?”周锦鱼微眯着一副桃花眼,不甚在意道:“好,那你说。”
她刚饮了一杯酒,没有丝毫醉意,却故意做出醉酒的姿态。醉眼朦胧间,看起来倒颇像个醉酒的浪荡少年郎。
孙皓顿了顿,抱怨道:“这些契丹人是想做什么?你说这刚消停了几年,他们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周锦鱼摸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说:“许是,又想跟咱们要东西来了吧。”
孙皓闻言一愣,周锦鱼这么一说,他忽然明白过来,可又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索性破口大骂道:“你说这群契丹狗贼怎的如此泼皮无赖,真以为我大晋朝拿他们没法子了!他们是不是以为就他们兵强马壮?就他们打起仗来不要命?”
周锦鱼挑眉:“许是这样的吧。”
如今大晋朝刚立国不久,前朝北周皇帝昏庸无道,早就把百姓们折腾的疲惫不堪,幸亏当今陛下魏坚取而代之。只是,即使当今陛下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也定然不会在这个民疲兵惫的时候去跟契丹人硬碰硬。
孙皓急了眼:“我呸!契丹狗贼想岔了!我们大晋朝的儿郎们也不是孬种,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周锦鱼十分诚恳的点点头,做出一副一点也不敷衍了事的样子:“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孙皓:“……”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周锦鱼说这些,毕竟周锦鱼不是皇族子弟,也不是给朝廷当官儿的。
周锦鱼肯定不像自己这样,对那帮契丹狗贼恨之入骨。
他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对契丹狗贼的怨恨在周锦鱼面前发泄出来,无异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起不到丝毫作用。
“我怎么忘了,你周家是卖米的,就算富可敌国,也仅仅是个卖米的!”孙皓借着酒劲儿,冷冷的盯着周锦鱼,愤愤道:“即使契丹人真的打过来,你周家的米照样卖,银子照样赚,买卖也不会耽搁。”
周锦鱼丝毫不介意他话里的讽刺,认可道:“这你可就说对了,我周家啊,就是个卖米的。士农工商,商为下等。商人么,可不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
“你!”孙皓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他对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态实在生气,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不要命的喝了两大碗酒,红着眼道:“我有时候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什么都不想,可我就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我那个远嫁契丹的长姐!”
“你醉了,我出去给你打碗井水喝。”周锦鱼想,孙皓一定是喝醉了,在借机向她撒酒疯。
因为这些话,平日里那个跟自己吊儿郎当招摇过市,喝花酒逛青楼的孙皓是断然不会说的。
孙皓愤愤道:“有时候,我也真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子!”
周锦鱼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严肃警告道:“你醉了,别说了。”
孙皓苦笑:“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