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份辞职申请。
午休前纲吉把它放到了颇为照顾他的部长面前。
对方停下了转动笔芯的灵活手指,捏着那份辞职申请顿了好一会,最终皱着眉头说:“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接着他又问,“是不是麻见又找你麻烦了?”
麻见是纲吉的前辈,从实习期起就和纲吉不对付,整天要纲吉帮他跑腿干活不说,末了还喜欢挑纲吉的错处。即便是一个早餐没加蛋的问题,他都能当众数落纲吉好几十遍,说纲吉是一个“废柴”,连帮忙买个早餐都不会。对于麻见的指责,纲吉起初还会有点小难受,毕竟他都帮忙做了那么多事,对方一句谢谢都没有,反而经常数落他,换做正常人都会很不高兴的。不过随着工作稳定下来以后,纲吉渐渐地也就没把麻见的斥骂当回事了,这并不是说麻见对纲吉的压榨就到此结束了,只是就像那不倒翁一样,成为社会人的纲吉逐渐拥有了一种成熟的变通,他本来就擅长观察别人的脸色,经过麻见的锤炼后就更加平庸内敛了,再多的压力倾泄在纲吉身上也无法把这个经历过一切恶俗却仍努力适应暴风般生活的年轻人摧毁,至少纲吉从来不会因为职场压力太大而萌生出“我想死”的想法。
可以这么说,当一个人遭遇过许多针对时,他自然而然地就会懂得要搭建起一道屏障来保护自己,让自己更好过。
而这道屏障在其他人看来其实就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无所谓你的中伤,无所谓你的冷漠……
纲吉用行动无声地在挑衅麻见,当然他本人并没有这个自觉。麻见被纲吉的狡猾惹火了,可除了日常的斥责,他也实在没法再继续更加过分的行为,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好些人也在等着他犯错。无处宣泄的火气日积月累在麻见心里形成了一道执念——必须,一定要做点什么让那个废柴好看,让那张脸上重新出现畏惧的神情。事实证明骄纵是会上瘾的,麻见安分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耐不住内心的骚动了。纲吉的忽略叫他怒气倍增,于是在纲吉转正后的第三个月,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麻见约了纲吉一起去吃饭,因为一份文件卡在麻见那纲吉也不好拒绝。
对方承诺在吃完那顿晚餐后就把文件交给自己,所以纲吉同意了。
那个晚上纲吉随他来到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小吃铺,脏乱的环境一看就很难有人能发现那里,从某个角度来说那很适合做一些坏事。比如如果麻见装醉拿一个啤酒瓶往纲吉头上一敲,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什么。
纲吉是直到部长替自己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麻见是目的的,他竟然想打破他的头。
辛亏部长早就察觉到麻见的动机不纯,因为放心不下才偷偷跟过来看看,否则纲吉怕是要在医院受好久的罪了。
望着红色的液体从部长手臂上流下,纲吉第一次露出生气到狰狞的表情,好像一头伏击的凶兽,紧紧地盯着伤害同伴的恶人。
也许是自知理亏,又也许是害怕部长把事情说出去,那一刻麻见逃跑了。
纲吉想追上去,结果却被部长拦了下来。
“没事,这样他应该也能安分好一阵了。”
成年人的以退为进让纲吉过了相当长一段安生日子,直到现在。
部长企图在纲吉脸上看到一丝松动,但是纲吉不止用脸色更用坦然的语气告诉他:“不是,前辈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想离开公司是自愿的。”
“那,理由呢?”部长用指骨敲了敲辞职申请上的一行小字,掐头去尾地比划道:“这个‘为了彭格列’是怎么一个意思。”他不忍心把整句话念出来,毕竟他很久没接触过“一切都是为了重建彭格列荣光”这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