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
楚夫人抱着女儿,一时间孤儿寡母的酸楚涌上心头来,不由得无声地落泪。
这一声喊,自然也惊动了隔壁院子里的傅修竹。
这大半个月过去了,楚若筠才徐徐转醒,各路英豪虽是救济颇多,也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傅老先生也已经离去,只留下一个傅修竹还在他家里给他诊脉开方。
傅修竹急忙收拾了出来,见到楚夫人和女儿相拥而泣,安慰道:“我去看看公子的情况,兴许还是可以回转的。”
楚夫人道:“当日在天机阁,温九变就说了他断然是不能全然好转的。我其实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并不贪心,只求他能活着,便已经是万幸了。”
傅修竹安慰了几句,推门进去,见楚若筠坐在床上,头上绑着白布,全身上下只一只手是完好的,腿骨断裂,还没长好,回头看向傅修竹,眼神里全是戒备。
傅修竹遥遥站着,问道:“楚兄还记得我么?”
楚若筠道:“你是谁?”
傅修竹道:“在下佛手医传人傅修竹,你我少时曾在一起读书,有过数面之缘。”
楚若筠恹恹地说道:“哦。”
傅修竹见他总望着窗外,便说道:“窗外那位夫人,是你的母亲;那少女,是你的妹妹。你是扬州楚氏的长子,名叫楚若筠,被人从山崖上推下来,九死一生,这才受了这一身伤。”
楚若筠就这么被一个陌生人告知了自己的身世姓名,有几分不爽,依旧道:“哦。”
他望着远处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道:“我还与人有约……
他说到这里,又黯然起来,自言自语道:“可我不记得是什么约了。”
他们正说着,楚之环忽然跑进了,扑在他身上大哭道:“都是那个窦之夜,害死爹爹,又害惨了你!我要去学武,有朝一日手刃了他,为你和爹爹报仇!”
楚若筠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有一阵暖流从身上经过,不由得问道:“窦之夜是谁?”
楚之环抢着说道:“他是杀了爹爹的凶手,把你推下山的元凶!是天下第一的混蛋,邪魔,人人恨不得杀了泄恨!”
傅修竹在旁边道:“姑娘这样说有失公允……”
楚若筠道:“可我听到这个名字,仿佛他是我多年好友一般……”
楚之环哭着说道:“哥哥你糊涂了吗!当时在苏杭,不就是他骗你同他结交,你才把他带回家的吗?你现在都记得他是你的好朋友,你却不记得他骗你害你,杀了你生父,又把你推下悬崖,变成……变成这幅模样……”
楚若筠明明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却下意识为窦之夜辩白道:“不可能,他不会的,我……”
他说到这里,恍然想起自己连这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他又如何能信任这个人呢?
楚之环难过地快要哭得昏过去,喊道:“我是你亲妹妹,我还能骗你吗?”
这时,楚夫人走进来了,把抽泣的女儿揽进怀里,楚之环还在哭着说“我要杀了窦之夜为哥哥报仇”。
楚夫人轻声道:“当初你父亲要教你学武,你嫌学武累,不愿意学,如今已经错过了年纪,就算是学了,哪儿能和那个魔头作对,何必自讨苦吃。事已至此,就罢了吧。”
傅修竹也在旁边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令兄已经苏醒了,何苦再为先人的事给家族添血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