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玚自从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王家又是何处境,不免就更加小心翼翼,这次敲打素日最有脸面的奶妈也是为着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他说完也不管高妈妈的脸色,就叫着鸢尾:“鸢尾,赶紧过去太太那儿,不好耽误了。”说罢,自己沿着昨日的路先去了。鸢尾连忙跟上。
牛夫人虽然昨日睡得晚了,然今日还要遣人斟酌着往实在亲戚家送帖子,并预备着看过宴席的各色菜式,看有否添减,或者有否不合制式之物,以免落人话柄。看着只有几件大事,中间零零碎碎的事情加进来,少不了要费一天的功夫。于是早上也不拖拉,就跟着王子腾从卯初开始收拾了。
大安每逢节庆必有大朝,如今正是六月初九,乃是开国皇帝圣祖的万寿,从高祖起就定了规矩要举行贺典,近百年间无一次推延。平常却不大上朝,只每逢五常朝,不定是早朝还是午朝,或者那一日事多,连起来了也是有的,常朝在京正五品以上官员均需到朝——这也是非皇帝心腹之外的正五品以上官员,除召见引荐外能见到皇帝的唯一途径。
当今重孝道,重礼节,今日是圣祖万寿大朝会的正日子,王子腾作为圣上心腹更不能失礼,不能不恭,故此就不在家中吃什么花样的新菜,他素来谨慎,连有气味的东西都不吃了。
但大朝会时辰颇长,届时腹内饥饿,发出不雅声响更是不行——所以只能吃没有气味但又顶饿饱腹的吃食——牛夫人早习惯了这个,昨日就叫厨房预备下了死面饼子,便先叫王子腾就着几滴青酱,吃几个饼子再去。
王子腾胡乱用了,换上吉服,便向牛夫人告别,为防衣冠不整,出正门后只骑着马慢慢去了。
王玚过来时牛夫人已开发了家中的几件小事,她见王玚迈着步子缓缓而来,脸上是跟这个年岁不相称的正经神色,忍不住笑道:“玚儿怎么这般肃整?”又招手让王玚上炕。
王玚进来也不上炕,先在地下站定了,恭恭敬敬行礼道:“玚儿给太太请安,太太早。”
牛夫人见他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回想起他往日是如何病弱的,不禁又红了眼眶,忙忙叫翠玉扶起他来,又说:“玚哥儿看着如今是大好了,叫我又想起往日是怎样的为难来,你来请安,我心里安慰得很,快来这里坐着。”
王玚看着牛夫人,心里只觉得她跟自己前世的生母的形象重合了,更是渴慕母亲,便乖乖叫人抱上炕去,趴到牛夫人的怀里,轻轻抚着她眼角的泪痕,心疼地说道:“母亲不要这样,玚儿已经大好了,从今往后都好好的,母亲只管看着,玚儿的本事还在后头呢。”
牛夫人心里欣慰,只是不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轻轻颔首应是后便换了个话头,问道:“玚儿昨日也睡得晚了,我听见高妈妈还没有传早饭,就陪着我用了罢。”
王玚本来就这么想,当下哪里还有不愿意的?立时就答应:“本来也是想着给太太请过了安,就在这里用饭的。”又冲牛夫人甜甜一笑:“不知怎的,跟着太太吃,总能吃的更香甜些。”
牛夫人四十多岁上才有的这么一个心肝,哪里能不愿意王玚和她亲近?听见这话,早一边搂着王玚高兴地笑个不住,一边吩咐绿松:“翠玉可是出去书房拿帖子去了?既这样,你催催早饭去,连着大爷的一齐摆上来。”
绿松答应着去了,不大会子就带着传饭的媳妇过来,向牛夫人禀道:“太太平日都在这里用饭,如今带着大爷,可要去堂屋里大圆桌上吃?”
王玚不愿牛夫人为他改变习惯,便先向牛夫人说道:“太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