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眼，玉衡猛然间知道了，如幽灵鬼魂一般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也总算是知道了，那连古龙的文字都无法形容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
或许是因着玉罗刹穿了一身灰白色的衣服吧，他整个人似乎就是一道灰白色的迷迷蒙蒙的影子，又像是是一个并无实体的魂灵。
而他的眼睛也是那般特殊，深邃沉静之极，却也虚幻飘忽之极。就如同他的面容，甚至他整个人一样，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就站在在阳光之下，却另人无端觉得眼前本应空无一物，而他其实远在天边，又或者只存于幻想。
玉衡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移开了眼睛。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面前的玉罗刹看了太久。这人似乎是有某种魔力，哪怕你看不清他，哪怕你甚至分不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难以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玉衡稳了稳心神，才拱手作揖行礼到：“玉教主，久仰了。在下，朱玉衡。”
沉默。
玉罗刹居然没有回应。
玉衡的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玉罗刹在想什么，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让他不安，十分不安。
他当然不会知道玉罗刹在想什么。
因为他不知道系统给他安排的身份其实另有玄机。
良久。
玉罗刹突然道：“你母亲是谁？”
母亲？
这是什么节奏？
玉衡一脸茫然。
玉罗刹往前挪了一些，跟玉衡的距离更近了，玉衡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玉衡，然后缓缓地，又问了一遍：“你的母亲，是谁？”
玉衡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他这张脸，肯定跟玉罗刹认识的某个女人很像！
只是，那个女人是玉罗刹的爱人还是仇人？而他的父亲，有没有可能就是……玉罗刹？
玉衡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他很清楚，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
但是他也没有更多的选择，永安王爷的母亲，不管谁去查都只能有一个人。玉衡硬着头皮，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说出了那个答案：“先皇贵妃，容氏。”
又是一阵沉默。
玉衡忐忑地等待着。
直到玉罗刹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她死了？”
玉衡点了点头。
玉罗刹问道：“她生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
给过我……什么？
给过朱玉衡什么？
玉衡不知道。
玉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容贵妃便已经死了。而他全没有原来的朱玉衡的记忆，自然无从得知这件事。
但他能说出否定的答案么？
他敢么？
玉衡听见自己的呼吸已经乱了，急促而无章法，就像他此时的心境一样。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海水退潮时被留在沙岸上的鱼，无力而惶惑地挣扎着。
心思电转，玉衡咬了咬牙，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其实是嘴。
——他不能让玉罗刹看见他跟系统说话。
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系统并不需要他发出声音，系统只是需要一个明确的指令而已。
嘴唇微动，他无声地说：“设置武功为玉罗刹变成虚影的这个功法，立刻使用。”
——无论如何，先给玉罗刹一个不杀他的理由。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