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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〇四〇 阿正之七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在大喊“谢先生”时,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恍惚睁眼来时, 仍还能闻见床头与花瓶里飘来阵阵白兰花香,便以为谢择益还未走。

    言桑由玛丽带进来时,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抱在怀里接着美美睡过去。被包裹在一色素净的床、麻的裙与头顶纱布下,少女皮肤白得惊人, 也衬得她红润嘴唇上还未消的一点伤有种异样的破碎的美感。她睡得极舒服,嘴唇抿起,似乎在笑。

    他发现他从未仔细看过她, 除了相片上的,动态的。以前总以为能好好看一辈子,所以不急, 慢慢的, 一点点来也无所谓;现在再多一秒似乎也是奢侈。

    言桑在她床头站着看了一会儿,将手里一册书中两张草稿素描夹在指尖,押在那朵白兰花下, 置于谢择益的信上。

    他已经有一些近视。躬身凑近时,见一张已密封妥当的信封, 上面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认真辨认一阵,发现上面写着:“致  言桑先生”。

    他盯着信看了一阵,微笑着转身离开。

    她醒来时葛太太已经来了。穗细正用流利的英文同莉莉说着什么, 她略略听见几句, 大约是葛太太给她请了家庭医生, 正与她的医生商量给她办理出院。

    见她睁着眼睛坐在床边, 莉莉回头来冲她笑,穗细朝她走过来,叫了声“姑娘”,她还没完全醒来,迷迷糊糊问:“几点了?”又笑着问:“谢先生呢?”

    穗细没说话。莉莉笑着说,“玛丽说,早晨他与那位巡捕长乘车离开了。”

    她嗯了一声,循着那带给她错觉的白兰花香气看过去,将床头那朵盛放的白兰花拿在手中,于是看见花下那张书页大小的速写。

    她偏着头用指头去触碰脖颈;

    她在笑,笑得既柔且狂。

    莉莉也觑到一眼,惊叹道,“画的虽不算太好,但一眼便知道是你,神态太像了。”

    楚望也不由得摸摸脖子笑了。没见过照片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的。

    她将花与速写放到床单上,拆开那封给她的信。

    简洁两行字,字迹工整到简直不像是谢择益写的——

    三小姐,

    愿你往后遇见的事都是快乐事,遇见的人都是对的人。

    你永远的最忠实的

    Tse

    她看完信忍不住想要微笑,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将折好与花放在一块,摸了摸悬在脖子上的金钥匙,钥匙坠正贴在胸口。若不是因为它,她仍以为昨晚那无数个温柔绵长的吻只是个梦。于是不由得拿手轻触了下嘴唇,似乎还有温度留在上面。她伤还没好彻底,没法像往常那样去思考,时不时还容易走神,丝毫没注意到葛太太已经在门口看了她许久。

    葛太太对她近况太清楚不过,姑侄两倒也没有太多寒暄。穗细进来替她换上衣服,将医院中所有东西收拾齐,辞别医院众人下楼去。上车前,楚望突然说想回去福开森路一趟。

    另一个楚望没见过的年轻丫头说:“姑娘何至于这么麻烦?要什么,叫我们给你带……”穗细忙制止了她,只命司机直接先将车开到福开森路。

    葛太太与穗细跟在她后头下车上楼去。在二楼时,正巧碰上郑太太开门出来,一见楚望与葛太一道,便又装模作样的问:“林小姐家里来亲戚啦?谢先生将家中钥匙给了我,请我近几日将那小孩子照料着……”

    葛太太看了她一眼,“行了郑太,那小子大约什么都知道,不讲给她听也难。”

    她径直上到三楼去,开门,被家里的凌乱吓了一跳。郑太太搭讪着跟上来,惊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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